第2章 二选一
江采才刚坐下，后脚就收到了江为捎来信件。
江为献宝似递给江采：“少爷，叶小姐信。”
江采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尽管他极力压制，可还是从眼角眉梢溢出来。他咳嗽一声，怪道：“你到底是我人，还是旁人人？”
江为摸了摸鼻子，“少爷与叶小姐，不就是一体么？”
江采瞪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你先下去吧。”
江为一脸了然，“是，奴才告退。”
待江为走后，江采才打开信件。叶玉珠与他少时交好，游学这三年，也一直有书信往来。江采是欢喜她。
两家人也都默认，日后要结为亲家。
叶玉珠没说什么重要，只是些家常，询问他这一路上可还好、有没有什么有趣事情？
江采微微停顿，提笔写回信。
他落笔又写得艰涩，毕竟已经过去许久，他一回到家，忽然觉得哪里便不同了。叹息一声，只好暂且搁置。
这时候，江采贴身丫鬟雨晴进来。
雨晴福身行了个礼，“少爷，水已经烧好了。”
江采应了声，起身去沐浴。他沐浴时候不喜人伺候，但动作很快。待从浴房里出来，洗去了这一身风尘，整个人神清气爽。这使得他气质更为耀眼。
雨晴头更低，掩饰自己微微脸红，将茶水与饭食一道递上来。“少爷，你先用饭吧，这是夫人特意吩咐给你备着。”
江采看向桌上菜色，全是他爱吃。母亲有心了，江采心中软了几分。
这是他家，从小到大长大地方。江采夹了口菜，不由得涌起一股温暖之感。
转瞬又想起叶玉珠信，忽然又觉得，明白怎么写了。
待吃过饭，雨晴叫人把菜撤下去。江采迈步入书房，又提笔写回信。
阿九过来时候，他正全神贯注写信。
阿九连敲了几次门，都没惊扰他。
阿九有些疑惑，提着裙子迈过门槛，将手中东西放在桌上，低声询唤：“少爷？”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进了侧间书房。阿九是六岁时便来了成国公府，与江采也算相识于少时。她在夫人那儿是沉稳得不行，唯有在江采这里，还稍带些少女天真。
阿九蹑手蹑脚进了书房，看见江采正埋头疾书。她便轻声咳嗽提示，江采听见这一声，猛然转过身来，一张脸上很是不自然。
“阿九，你怎么来了？”
阿九捂嘴笑，指了指旁边东西，那是陆氏叫她送过来新衣裳。“我替夫人给你送东西，哪晓得，阿采哥哥在做……”
她语气促狭，将自己那些女儿家小心思全然掩住。
江采叹了声，不知道说什么，“你别你……”
阿九只有在打趣他时候，才会唤他阿采哥哥。其实更多时候唤他这称呼，是叶玉珠。
江采手背捂嘴咳嗽一声，“这三年，家中没什么事吧？”
阿九摇头：“能有什么事？都是很好，如今少爷回来了，一切便更好了。”
阿九微笑，“东西既然送到了，我便先走了，不打扰少爷了。”
阿九看出了他在做什么，给叶玉珠写回信。
每回江采除了给家里写信，还会给叶玉珠去一封。
江采看着阿九裙角出了门，消失不见。
阿九真长大了。他想。
阿九回陆氏那儿复命。
“嗯，送到了。少爷正在写字呢。”她寥寥几语，不该说也不说。
陆氏点点头，很是欣慰：“待明年科考，阿采定然能高中。”
阿九笑着点头：“是啊，少爷一定能高中。”
娘儿俩说着话，一切都好似稀松平常。
窗外又落起雪来，比昨夜还大些。
谁也不知，明日是落雪，还是好日头。
到傍晚时分，成国公赶回来，第一时间去见了江采。
“好啊，长大了。长成一个玉树临风小伙子了。”成国公拍着江采肩，感慨道。
父子俩又秉烛夜谈许久，直到深夜。
第二日，陆氏身子竟然大好。许是因为江采回来，叫她心情大好，连带着病也大好了。除去还有些许咳嗽，已经没什么问题。请了大夫来看，也是说已经大好了。
江采与阿九一起在屋子里等着，江采再三询问大夫，得到肯定答案后，才松了口气。
“多谢大夫了，来人，送大夫出门。”江采命人付了诊金，搬了把椅子在陆氏身边坐下。
他微绷着脸，语气带些说教：“母亲可不能再疏忽了。”
阿九站在江采身后，看着他如此，不由得想笑。她笑意才刚出来，便听见江采说：“你看，阿九都笑你了。”
阿九忙不迭摇头：“我可没有！我只是在笑，夫人与少爷感情好呢！”
阿九没成想江采会这么说，回话有些急，脸上都红起来。
陆氏笑着打圆场：“好，是我错。你别打趣阿九了，她脸皮薄，经不起你打趣。”
江采咳嗽了声，正儿八经道：“知道了，我不欺负她。儿子知道母亲疼她。”
阿九闻言，头低下去，咬着唇，脸更红了。
陆氏笑了声，说：“这几日慧远大师也回来了，明儿咱们去青空寺瞧瞧吧，到年底了，也该去上柱香。”
青空寺有百年历史，在建国之初便存在，一直香火鼎盛。慧远大师更是受人爱戴，这时节，奔着慧远大师来人多了去了。
陆氏能这么说，自然是因为江逊地位不低，慧远大师是会见他们。
陆氏又道：“顺便问问你们俩姻缘。”
阿九抬起头来，嗔道：“夫人！”
江采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阿九看出了他不高兴，也唤了声：“母亲，你病还没好呢。”
陆氏摆手，坚持：“已经好了，你都听大夫说了，不碍事。”
江采拗不过陆氏，这事儿就这么定下。
·
翌日一早，陆氏便带着江采与阿九出门，往青空寺去。青空寺今日香火旺盛，来人诸多。
陆氏牵着阿九，江采跟在后头，下了马车，由小沙弥领着，往慧远大师那儿去。
慧远大师已经年近古稀，头发胡子都发白，见了陆氏，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夫人安好。”
陆氏见过大师数面，也笑着招呼，“大师安好。今日前来，是想让大师看看我这两个孩子面相，尤其是……姻缘。”
陆氏把江采往前推了推，“大师先看看我这儿子吧。”
慧远大师仔细端详一番江采，眼前一亮，“阿弥陀佛，小少爷乃是富贵之命，日后必定有大作为啊。至于姻缘……似乎……”
大师垂下头，掐指算了算，还是摇头：“看来是老衲道行不够，看不透啊。”
陆氏闻言，脸上笑意已经消了大半。她心道：该不会阿采日后姻缘不好？
陆氏强撑着笑意，又让阿九取下帷帽，“那大师再看看，我家这姑娘？”
慧远大师看着阿九，不动声色：“姑娘命途多舛，兴许命中有些波折，不过一切波折，终归是好。”
陆氏一口气松下来，“多谢大师了。”
阿九这孩子，从小就苦，她只当大师说波折是她从前遭遇，日后定然都是好。
三人别了慧远大师，又去上了柱香，捐了些香火钱。
陆氏由小沙弥引着，去偏殿里抄一卷经书，为她已逝父母。
“你们俩先去转转，年轻人，也该多走走。”
阿九与江采便在半山腰亭子里等着，阿九见江采神色不宁，想着他还在为方才事忧心，劝道：“少爷不必烦恼，大师说猜不透，兴许是大好。”
江采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他分明从大师神色里窥见一丝不对，想来是极不好。
江采摩挲着手中杯子，忽然听见一阵轻快脚步声，还未想明白是谁，脚步声已经如燕子一般飞至眼前。
“阿采！你为什么不会我信！”
来人一身红衣，声音爽利，摘了帷帽。
这人微撇着嘴，是有些恼，一双眸子亮晶晶，直直盯着江采看。
江采有些愣，“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九起身：“叶小姐。”
她唤叶小姐这人，正是叶丞相独女，江采青梅竹马，叶玉珠。
叶玉珠随意地和阿九打了个招呼，更靠近江采，手撑在桌上逼问：“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会我信！每次你给我写信，我可是第一时间就回你！”
她说着，一双大眼睛浸出泪花来。
江采心头一跳，态度不由得软下来，“我……我还没写完。”
叶玉珠回身，低着头：“谁知道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这帽子可大了。江采啧了声，不悦道：“谁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叶玉珠擦了泪，又直勾勾盯着江采：“那你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提亲？”
她气势逼人，直白地说出这话，江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待我行了冠礼，就会由母亲向叶家提亲。”
阿九听着他们话，自觉地退到一边。每次叶玉珠一出现，她就只能做一个透明人。
阿九想着，要不寻个由头先去别处。
还未开口，又听见叶玉珠说：“阿九姐姐，咱们也有好久没见了吧！”
其实阿九和叶玉珠不算相熟，京中贵女聚会，陆氏一定要带着阿九去，每回叶玉珠都会主动与她攀谈。上一次二人见面，还是几个月前中秋宴会上。
阿九抬头，笑道：“是，有些日子了。”
叶玉珠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了阿九手，“阿九姐姐越发好看了，若是可以，不如待我和阿采成婚后，你便嫁给阿采。”
她说这话时很慢，眼睛更是如同鹰阜一般盯着阿九脸。阿九心中一凛，无比难堪，可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叶小姐说笑了。叶小姐与少爷郎才女貌，阿九怎么能打扰？”
叶玉珠足足盯了她半晌，才送开手：“是我说笑了，阿九姐姐心灵手巧，又天生丽质，怎么可与人做妾？”
她特意在“做妾”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阿九脸色一白，只想撅个地洞钻进去。
福珠与宝珠听完皆是心里咯噔，可身份有别，她们也不能说什么。
气氛是尴尬，唯有叶玉珠不知不觉，端过江采喝过那杯茶，兀自饮尽。
“这寺里茶可不怎么样。”
江采看了眼阿九，明白叶玉珠这话说得过火，低声训斥：“不许胡言乱语！”
叶玉珠委委屈屈一眼，并不看阿九，反而拉着江采奔出亭子：“我们都三年没见了，你一回来就说我胡言乱语。”
阿九看着他们背影，不知道是该跟上，还是该留在原地。
这时候叶玉珠又回头：“阿九姐姐，你快跟着呀。”
阿九咬唇，只好又跟上。
这里道路不过羊肠小径，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阿九跟在他们身后，不声不响。
叶玉珠声音清脆，不停地说着什么。她全然听不清，思绪全叫叶玉珠刚才那番话打乱。
忽而听得一声：“小心！”
阿九回过神来，只见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一条猪，正冲着他们飞奔而来。
阿九与叶玉珠都被冲撞，眼看要栽下去，江采站在一边，心中一紧，而后伸手抓住了叶玉珠。
这才回去看向阿九。
阿九身后两个丫头都被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能做什么。只见阿九一个踉跄，往后摔出好几阶。
这里台阶很高，江采看着不断往后退阿九，脸色一变。
阿九在天旋地转里看着高高在上叶玉珠，和面露不忍江采，忽然心头一痛。
江采无论如何，都是要选叶玉珠。
阿九苦笑，方才叶玉珠侮辱她那些话，江采全听在眼里，却没有惊讶之色，可见他早就明白了阿九对他情。
他也这么觉得吧，自己不自量力，一介孤女，妄想喜欢什么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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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瞪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你先下去吧。”
江为一脸了然，“是，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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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人也都默认，日后要结为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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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笔又写得艰涩，毕竟已经过去许久，他一回到家，忽然觉得哪里便不同了。叹息一声，只好暂且搁置。
这时候，江采贴身丫鬟雨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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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看向桌上菜色，全是他爱吃。母亲有心了，江采心中软了几分。
这是他家，从小到大长大地方。江采夹了口菜，不由得涌起一股温暖之感。
转瞬又想起叶玉珠信，忽然又觉得，明白怎么写了。
待吃过饭，雨晴叫人把菜撤下去。江采迈步入书房，又提笔写回信。
阿九过来时候，他正全神贯注写信。
阿九连敲了几次门，都没惊扰他。
阿九有些疑惑，提着裙子迈过门槛，将手中东西放在桌上，低声询唤：“少爷？”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进了侧间书房。阿九是六岁时便来了成国公府，与江采也算相识于少时。她在夫人那儿是沉稳得不行，唯有在江采这里，还稍带些少女天真。
阿九蹑手蹑脚进了书房，看见江采正埋头疾书。她便轻声咳嗽提示，江采听见这一声，猛然转过身来，一张脸上很是不自然。
“阿九，你怎么来了？”
阿九捂嘴笑，指了指旁边东西，那是陆氏叫她送过来新衣裳。“我替夫人给你送东西，哪晓得，阿采哥哥在做……”
她语气促狭，将自己那些女儿家小心思全然掩住。
江采叹了声，不知道说什么，“你别你……”
阿九只有在打趣他时候，才会唤他阿采哥哥。其实更多时候唤他这称呼，是叶玉珠。
江采手背捂嘴咳嗽一声，“这三年，家中没什么事吧？”
阿九摇头：“能有什么事？都是很好，如今少爷回来了，一切便更好了。”
阿九微笑，“东西既然送到了，我便先走了，不打扰少爷了。”
阿九看出了他在做什么，给叶玉珠写回信。
每回江采除了给家里写信，还会给叶玉珠去一封。
江采看着阿九裙角出了门，消失不见。
阿九真长大了。他想。
阿九回陆氏那儿复命。
“嗯，送到了。少爷正在写字呢。”她寥寥几语，不该说也不说。
陆氏点点头，很是欣慰：“待明年科考，阿采定然能高中。”
阿九笑着点头：“是啊，少爷一定能高中。”
娘儿俩说着话，一切都好似稀松平常。
窗外又落起雪来，比昨夜还大些。
谁也不知，明日是落雪，还是好日头。
到傍晚时分，成国公赶回来，第一时间去见了江采。
“好啊，长大了。长成一个玉树临风小伙子了。”成国公拍着江采肩，感慨道。
父子俩又秉烛夜谈许久，直到深夜。
第二日，陆氏身子竟然大好。许是因为江采回来，叫她心情大好，连带着病也大好了。除去还有些许咳嗽，已经没什么问题。请了大夫来看，也是说已经大好了。
江采与阿九一起在屋子里等着，江采再三询问大夫，得到肯定答案后，才松了口气。
“多谢大夫了，来人，送大夫出门。”江采命人付了诊金，搬了把椅子在陆氏身边坐下。
他微绷着脸，语气带些说教：“母亲可不能再疏忽了。”
阿九站在江采身后，看着他如此，不由得想笑。她笑意才刚出来，便听见江采说：“你看，阿九都笑你了。”
阿九忙不迭摇头：“我可没有！我只是在笑，夫人与少爷感情好呢！”
阿九没成想江采会这么说，回话有些急，脸上都红起来。
陆氏笑着打圆场：“好，是我错。你别打趣阿九了，她脸皮薄，经不起你打趣。”
江采咳嗽了声，正儿八经道：“知道了，我不欺负她。儿子知道母亲疼她。”
阿九闻言，头低下去，咬着唇，脸更红了。
陆氏笑了声，说：“这几日慧远大师也回来了，明儿咱们去青空寺瞧瞧吧，到年底了，也该去上柱香。”
青空寺有百年历史，在建国之初便存在，一直香火鼎盛。慧远大师更是受人爱戴，这时节，奔着慧远大师来人多了去了。
陆氏能这么说，自然是因为江逊地位不低，慧远大师是会见他们。
陆氏又道：“顺便问问你们俩姻缘。”
阿九抬起头来，嗔道：“夫人！”
江采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阿九看出了他不高兴，也唤了声：“母亲，你病还没好呢。”
陆氏摆手，坚持：“已经好了，你都听大夫说了，不碍事。”
江采拗不过陆氏，这事儿就这么定下。
·
翌日一早，陆氏便带着江采与阿九出门，往青空寺去。青空寺今日香火旺盛，来人诸多。
陆氏牵着阿九，江采跟在后头，下了马车，由小沙弥领着，往慧远大师那儿去。
慧远大师已经年近古稀，头发胡子都发白，见了陆氏，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夫人安好。”
陆氏见过大师数面，也笑着招呼，“大师安好。今日前来，是想让大师看看我这两个孩子面相，尤其是……姻缘。”
陆氏把江采往前推了推，“大师先看看我这儿子吧。”
慧远大师仔细端详一番江采，眼前一亮，“阿弥陀佛，小少爷乃是富贵之命，日后必定有大作为啊。至于姻缘……似乎……”
大师垂下头，掐指算了算，还是摇头：“看来是老衲道行不够，看不透啊。”
陆氏闻言，脸上笑意已经消了大半。她心道：该不会阿采日后姻缘不好？
陆氏强撑着笑意，又让阿九取下帷帽，“那大师再看看，我家这姑娘？”
慧远大师看着阿九，不动声色：“姑娘命途多舛，兴许命中有些波折，不过一切波折，终归是好。”
陆氏一口气松下来，“多谢大师了。”
阿九这孩子，从小就苦，她只当大师说波折是她从前遭遇，日后定然都是好。
三人别了慧远大师，又去上了柱香，捐了些香火钱。
陆氏由小沙弥引着，去偏殿里抄一卷经书，为她已逝父母。
“你们俩先去转转，年轻人，也该多走走。”
阿九与江采便在半山腰亭子里等着，阿九见江采神色不宁，想着他还在为方才事忧心，劝道：“少爷不必烦恼，大师说猜不透，兴许是大好。”
江采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他分明从大师神色里窥见一丝不对，想来是极不好。
江采摩挲着手中杯子，忽然听见一阵轻快脚步声，还未想明白是谁，脚步声已经如燕子一般飞至眼前。
“阿采！你为什么不会我信！”
来人一身红衣，声音爽利，摘了帷帽。
这人微撇着嘴，是有些恼，一双眸子亮晶晶，直直盯着江采看。
江采有些愣，“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九起身：“叶小姐。”
她唤叶小姐这人，正是叶丞相独女，江采青梅竹马，叶玉珠。
叶玉珠随意地和阿九打了个招呼，更靠近江采，手撑在桌上逼问：“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会我信！每次你给我写信，我可是第一时间就回你！”
她说着，一双大眼睛浸出泪花来。
江采心头一跳，态度不由得软下来，“我……我还没写完。”
叶玉珠回身，低着头：“谁知道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这帽子可大了。江采啧了声，不悦道：“谁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叶玉珠擦了泪，又直勾勾盯着江采：“那你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提亲？”
她气势逼人，直白地说出这话，江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待我行了冠礼，就会由母亲向叶家提亲。”
阿九听着他们话，自觉地退到一边。每次叶玉珠一出现，她就只能做一个透明人。
阿九想着，要不寻个由头先去别处。
还未开口，又听见叶玉珠说：“阿九姐姐，咱们也有好久没见了吧！”
其实阿九和叶玉珠不算相熟，京中贵女聚会，陆氏一定要带着阿九去，每回叶玉珠都会主动与她攀谈。上一次二人见面，还是几个月前中秋宴会上。
阿九抬头，笑道：“是，有些日子了。”
叶玉珠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了阿九手，“阿九姐姐越发好看了，若是可以，不如待我和阿采成婚后，你便嫁给阿采。”
她说这话时很慢，眼睛更是如同鹰阜一般盯着阿九脸。阿九心中一凛，无比难堪，可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叶小姐说笑了。叶小姐与少爷郎才女貌，阿九怎么能打扰？”
叶玉珠足足盯了她半晌，才送开手：“是我说笑了，阿九姐姐心灵手巧，又天生丽质，怎么可与人做妾？”
她特意在“做妾”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阿九脸色一白，只想撅个地洞钻进去。
福珠与宝珠听完皆是心里咯噔，可身份有别，她们也不能说什么。
气氛是尴尬，唯有叶玉珠不知不觉，端过江采喝过那杯茶，兀自饮尽。
“这寺里茶可不怎么样。”
江采看了眼阿九，明白叶玉珠这话说得过火，低声训斥：“不许胡言乱语！”
叶玉珠委委屈屈一眼，并不看阿九，反而拉着江采奔出亭子：“我们都三年没见了，你一回来就说我胡言乱语。”
阿九看着他们背影，不知道是该跟上，还是该留在原地。
这时候叶玉珠又回头：“阿九姐姐，你快跟着呀。”
阿九咬唇，只好又跟上。
这里道路不过羊肠小径，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阿九跟在他们身后，不声不响。
叶玉珠声音清脆，不停地说着什么。她全然听不清，思绪全叫叶玉珠刚才那番话打乱。
忽而听得一声：“小心！”
阿九回过神来，只见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一条猪，正冲着他们飞奔而来。
阿九与叶玉珠都被冲撞，眼看要栽下去，江采站在一边，心中一紧，而后伸手抓住了叶玉珠。
这才回去看向阿九。
阿九身后两个丫头都被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能做什么。只见阿九一个踉跄，往后摔出好几阶。
这里台阶很高，江采看着不断往后退阿九，脸色一变。
阿九在天旋地转里看着高高在上叶玉珠，和面露不忍江采，忽然心头一痛。
江采无论如何，都是要选叶玉珠。
阿九苦笑，方才叶玉珠侮辱她那些话，江采全听在眼里，却没有惊讶之色，可见他早就明白了阿九对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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