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_八零之有间小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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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这人来者不善。

  听他的话,再加上那一副挑衅的表情和行为,德福和邵女几乎同时意识到这个问题,两人互相看对方一眼。

  德福便回道:“这个不是我们说了算了,工商局一开始就有自己的考量。他们会在申请者中挑选最合适的。如果你想问具体准则,我觉得你不如去一趟工商局或者供销社。他们应该能给你满意的答案。”

  德福说完,盯向男人,“请问,要买什么吗?”

  男人紧抿着双唇,没有答话,只是瞧着德福和邵女。

  他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大刀阔斧站在小卖部中间,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也不动,也不买东西,就四处乱瞧,好像要把这小卖部看到房顶都漏了,才算完。

  “您想买什么?”邵女只能再问一遍。

  其实这就是逐客令了,因为很明显,对方不是真的来取经的,而是来找茬的。

  他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好像这个指标应该给他才对。盛气凌人的态度,让邵女十分不舒服。

  “我什么也不买。”男人被一连逼问,有些急躁,“我就看看,不行吗?还没听说开店不让人看的。”

  “当然可以。”德福也毫不示弱,“随便看。”

  他说完,转头看向邵女,见邵女对他点了点头,让他也坐下。

  两人坐在小卖部里,一齐等着男人接下来的反应。

  可他没有再说其他话,也不再问任何问题,十分挑剔地四处打量一遍小卖部,几分钟后,才拔腿出门。

  “这人以前来过吗?”德福见人走了,问邵女。

  “没有,第一次见。”邵女摇头,“不像咱们生活区的人。”

  “煤厂没他这号人。”翟明翠一直在后面看着,见人走了,就从后面进来,对两人道,“不是咱们煤厂的,在煤厂上班的,我都认识。不过也不一定不在咱们生活区住,听说最近不少人把房子卖给外人了,也可能是刚刚搬来的。这也说不定。”

  “怎么就盯上咱们小卖部了呢?”德福说,“才开业没几天。”

  “哪里只是他自己,盯上咱们的人多去了。”翟明翠道,“你们不知道,最近大家传的才是沸沸扬扬。”

  “怎么说?”邵女问翟明翠。

  她虽然天天守着小卖部,但和外面的人几乎没什么交集,自然不知道大家都在传什么。

  其实很简单,得福小卖部开在生活区的正中心,在主路和生活区的交叉口,每个下班放学的人都要从这里经过,只要是走进这个生活区,就要打得福小卖部走过。

  孩子们放学后,走到这里就必须要停下脚。

  谁不想吃一颗大白兔?

  谁不想喝酸酸甜甜的橘子水?

  谁不想看一眼里面摆放的各种文具?

  孩子们要停下脚步,家长也一样。

  顺手买一瓶啤酒,买一盒烟,来盒火柴,或者家里又没盐了。

  小卖部虽然不能说人声鼎沸,但也可以说的上络绎不绝。

  往来的人不断,客人进来出去,就几乎没有空着的时候。

  坐在对面大树底下下象棋的老大爷们,还有搬着马扎一起做活计的妇女们,只要是能看见的,就没有不羡慕的。

  这是一个趋利的时代。

  大家过够了苦日子,过够了吃不饱穿不足的日子,在政策放宽之后,谁都想手里多攥些票子。

  这世上的一切可能都是骗人的。

  只有钱不会。

  大家都这么想,然后就产生了问题。

  为什么德福家可以开小卖部?

  为什么他们就没有想起来要开小卖部?

  这么多人去买东西,每天能赚多少钱?

  是不是比一个人的工资多多了?

  这样的问题继而在无限传播中,又找到了各自的答案。

  答案自然不是邵女或者德福给的,是提出问题的人自己回答的。

  答案是肯定的。

  有人说了,她就在对面坐着看。

  一整天的时间,除去她回家吃饭,前前后后多少人进去,多少人手里拿着多少东西,每个人赚五分钱的话,这一天是多少?一个月又是多少。

  这数额算出来,能吓死人。

  比一个熟练工的工资还要高很多。

  所以不少人就眼热了,既然德福家可以,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别人都能赚钱,他们也一样可以的。

  这事吧,有人就是想想,暗自腹诽一遍,有人却付诸了行动。

  一时间,赚钱的狂潮和大众对各类文化冲击的狂热,形成了一道统一的战线。

  在文化的冲击下,最近的电影院几乎每场爆满,尤其是放译制片的时候,排队的人都会把电影院门口的大路堵上,水泄不通。

  张德凤今天第一天上班,有点不开心。

  来的时候,魏橙花和她介绍,说只需要开灯关灯。观影的人去之前把灯打开,再引导大家往那里走,座位号怎么看。因为来看电影的,一般都是常客,大家来的次数多了,几乎不用怎么引导。然后就是电影开始放前,把灯关上。这时候想看电影就在门口坐着,不想看,在门外坐着,不能离开,万一有人中场来,里面黑不拉几的,要给人打上手电筒,送到位置上。最后,电影结束了,再把灯打开,欢送大家回去。

  这是个很简单的活,没什么技术含量,什么人都能做。

  不过电影院还是想找个小姑娘,年轻漂亮的,说话声音也好听,来看电影的客人见了也会开心。

  所以,在魏橙花帮着张德凤介绍这份工作后,负责人见了张德凤一面,就点头同意了。

  相比一开始拿到这份工作的兴奋,干了一天的张德凤,此刻十分不愉快。

  因为工作内容和之前说的那些,并不一样。

  除了经理交代的那些,她还要负责打扫电影院。

  几乎每个来电影院看电影的,都会在门口买上一毛钱的瓜子,有的是卖爆米花,还有的买了水果或者冰糖葫芦。

  有这些东西,电影院就不会干净了。

  每场电影结束,地上就会有满满的瓜子皮,还有花生壳,和烟灰。

  尤其是有人爱吃花生,红色的花生衣捻碎了,扔的满地都是。

  但打扫起来,又十分困难。

  一打扫,花生衣就会飞起,搞得满座位都是。

  烦都烦死了。

  张德凤就不明白了,自己原本是来打光的,怎么就成了清扫员?

  可人家说了,这是她的工作。

  这里打光的,就干这些。电影院三个影厅,她负责一个,剩下的还有两人负责。

  那两人干的时间长了,关系很好,两个厅不是同时结束放映,两人就一起打扫一个,一会儿另一个厅结束,两人在一齐打扫另一个。

  打扫的很快,又干净。

  可张德凤就打扫不完了。

  她自己一个人,没人帮她。经常这边刚结束,那边就催了。

  她赶紧打扫,打扫了一半时,就有进场的人。

  人来看下一场电影,你在里面打扫卫生,乌烟瘴气的,就挨说了。

  说话不好听,催德凤快点扫,电影都要开始了,你还没扫完呢。

  德凤拿着扫帚灰头土脸地从放映厅走出来,看见在门口卖票的魏橙花,就想哭。

  为啥橙花就能坐在那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卖票。而且还是正式工。

  她就不是正式工,临时工一个,还要充当清扫员的角色。

  “我不干了!”张德凤把扫帚往地上一扔,质问橙花:“你也没说要打扫卫生啊。”

  魏橙花瞧着她,讶异道:“是吗,还打扫卫生啊?那我还真的不知道。”

  她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不知道临时工都做什么工作。我们正式工是不用做这些的。”

  张德凤:“……”

  一时间语塞,张德凤站在魏橙花面前,“你看你,不问清楚,我都把来你这里上班的事告诉咱妈和大哥他们了,昨天他们还高兴地不得了。这下好了,我干了一天就不干了,回去肯定被你男人笑。”

  “哎呀,不就是扫地嘛,你糊弄过去不就得了。还真能扫的一尘不染?”橙花看着她,“你要知道,你很快就没有抚恤金拿了,你想过没有,这个工作你也不做的话,你还能干什么?你以为去别的地方工作就轻松了?”

  张德凤犹豫了好一会儿,设想自己说不做了,就干了一天,她三哥张德柱不知道怎么嘲讽她呢。

  为了不被嘲讽,至少也得再干个几天再说。

  她把扫帚又捡了起来,喃喃道:“要不就应付过去?”

  两人一起下班,张德凤觉得这一点还不错。特意安排和魏橙花一个班,可以一起走,一起来,凑她的自行车。

  回家前,魏橙花扶着自行车问德凤:“你骑还是我骑?”

  德凤又不傻,“谁的车谁骑呗。”

  魏橙花只觉得浑身没劲,整个人软软的,说:“都说春困秋乏,这是真的。我最近几天总是感觉没力气,一点劲也没有,你又那么重,还要带着你。”

  德凤就当没听见,四处看了看说:“走不走啊到底?”

  魏橙花气结,心想干啥没事干给她介绍工作,搞得自己还要当苦力。

  骑上车带着德凤,张德凤在后面坐着,两条腿晃来晃去,好不惬意。

  两人回到家,德凤早早就从车上跳下来,从小卖部钻了进去。

  橙花因为还有自行车,只能绕老路,走正门。

  “我下班了。”德凤对邵女说,“大嫂,我妈呢?没在店里?”

  “接东东去了。”邵女回。

  “哦。”

  张德凤见小卖部有人,直接从门口穿了过去,回到后面小院。

  那边橙花也骑车来了,看见张德凤一脸愉悦,心里就来气,不知道自己为啥那么多事,给她介绍工作干什么。

  这件事到了晚上睡下,魏橙花还在生气。

  张德柱还以为自己怎么她了,见她不痛快,也不惹她,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支着脑袋听收音机。反正敌不动我不动,你魏橙花不发作,我就当没看见。有吵架的闲工夫,听一会儿收音机多好。

  想到收音机,张德柱就想起了那台手提式录音机。

  市里已经有卖四个喇叭的录音机了,张德柱就在路边见过,卖录音机的人跟特务接头一样,穿一件军大衣,把录音机夹在腋下,或者抱在肚子前,见人就低声问要不要录音机,日立牌的。如果有人要,便把大衣掀开,给对方看一眼。人家不要,他就赶紧换人,再继续低声问,搞得神神秘秘地。

  张德柱也想买一台录音机,他跑去打听价格,一问光单卡的就一百多块钱一台,张德柱吓的啧舌,这一下就要他四个月的工资。

  想买,但是没钱,还是算了。

  只能回家抱着自己这台老旧的收音机凑合。

  “你妹,你也不管管她!”魏橙花瞥一眼张德柱,见他抱着收音机自得其乐,知道如果自己不说,他是不会主动问的。还不如自己说个痛快。

  “又怎么了?”张德柱斜眼瞧他,“你和她的关系,不是比我和她还好吗?你俩不是铁瓷儿吗,怎么了又?一天叮叮当当的。”

  “我好心给她介绍个工作,上班的时候就是我带她,下班回来,还是我带她!你不知道她有多重!坐在后面,跟驮个石头一样。没事还动来动去,搞得我车把乱晃。我真想一下子把她从车上甩下来。”

  “我还以为什么事,就这也值当的你在这里生气?你不会和她说清楚,早晨你带她,晚上她带你?你俩一人一次多好。”

  “说了她就听啊?你以为她那么听话?”魏橙花越想越气,“你不知道,今天还埋怨我了,说我为啥给她介绍这工作。”

  “怎么?”张德柱听出来,这是又不满意了?

  他妹怎么就没个长性,不管干啥都是这样,一天就烦。

  “她嫌人家让她打扫卫生了。”魏橙花心里不服气,“她不打扫谁打扫,总不能让我们这些正式工去打扫。”

  魏橙花从心底看不上张德凤,虽然两人一起玩到大,但总是觉得她没长性又傻乎乎,自己处处比她好一头,当然也应该是她去打扫卫生。

  “你这话我不爱听。”德柱瞥她一眼,“革命工作不分贵贱。你这思想就不对。不能说临时工打扫卫生,应该是革命工作,各有分工。”

  “行了行了。”魏橙花一摆手,“和你说不明白。一说这些事,你就和稀泥。”

  魏橙花说完,气呼呼地站起来往小卖部看了一眼。

  都要睡了,小卖部还亮着灯。

  “咱大嫂还不关门啊,都几点了。”魏橙花看一眼时间,“她也真够拼的。”

  张德柱听着收音机,一只脚跟着音乐声有节奏的晃着,就看见魏橙花说完就推门要出去。

  他立刻问:“你干什么去?别再去给大嫂他们添堵啊。你如果说德凤工作的事,又让大哥大嫂为难了。”

  魏橙花白他一眼,“我去买东西,给你大嫂贡献营业额去,不行啊?”

  邵女正在做盘点,开业半个多月过去了,从一开始的什么都摸不到头脑,到现在的游刃有余,邵女对店里什么东西紧俏,什么东西卖的不好,已经了如指掌。

  她拿着小本本,把紧俏的商品写在上面,明天交进货单的时候,准备多要一些。卖的不好的,自然就要少进。

  德福在一旁帮忙,把东西归类,从后面小隔间里搬出来剩下的货品,一件件摆到货架上。

  “最好卖的还是奶糖。毕竟咱们这里是生活区,孩子多。一放学他们都跑来买糖,一毛两毛的,大人也给买。”邵女说,“还有雪花膏,这一进秋冬,雪花膏就卖的快了。”

  “为啥?”德福正在补充货,顺口问一句,不明白为什么雪花膏秋冬就能卖的好。

  邵女听了,瞧他一眼。

  张德福同志不论春夏秋冬,都是凉水洗脸,然后就完了。

  从来不抹雪花膏,自然不知道为啥。

  关于这件事,邵女也十分好奇,“你冬天洗完脸,不抹东西不觉得很干吗?”

  德福摇头,“没感觉。”

  邵女撇撇嘴,促狭道:“明白了。”

  张德福立刻就猜出来了,肯定没好话,反问:“明白什么了?又想啥了?在想我皮糙肉厚所以没感觉,对不对?”

  邵女就笑了,“你咋知道!”

  最近散装的雪花膏卖得很好,供货的时候直接上一大桶来,大家都是拿着自家的小玻璃瓶来买雪花膏,每次只买五毛钱、一块钱的,用完了再来买,比买一大瓶划算。每次她们来,邵女就用大桶自带的塑料抹片给她们从大桶里刮出来,然后再上秤称。该多少钱是多少钱。

  每次卖雪花膏的时候,翟明翠最喜欢在一旁等着了,人家来买,用刮片刮出来后,刮片上总会剩下一些,她就拿着刮片抹手,抹脸。并告诉邵女,都省了她的雪花膏了。

  可邵女知道,翟明翠喜欢的不是这款雪花膏,她更喜欢宫灯的杏仁蜜。

  那个杏仁蜜打开就是满满的杏仁香,但翟明翠不舍得买,上次买还是德福过年给她买回来的,翟明翠省着用,用了大半年,现在已经见底了。

  邵女便在进货单上加了三个宫灯杏仁蜜,一个给翟明翠,另一个给邵萍。

  邵萍也喜欢用宫灯,每次来都是杏仁味,全身都是这个味道。

  “大哥大嫂。”魏橙花从后门进来,披了件外套,“还不关门啊,不早了。”

  “马上。”邵女说,“明天该进货了,我把进货单做一下,再补充好货柜,就睡了。”

  “哦。”魏橙花站在后面,垫着脚尖往柜台里使劲。

  邵女看出来了,她是想吃零食了。

  可当着德福,她不好意思说,这么大人了,要睡了,竟然馋的睡不着。

  “是不是德柱要吃什么?”邵女故意问。

  “啊。对!”魏橙花笑着对邵女眨眼睛,“德柱说想吃果丹皮。让我过来给他买。”

  邵女很可惜,“怎么办,一个都没了。”

  “啊?”魏橙花立刻就要瘫了,“怎么就没了?”

  “全卖完了。小孩都爱吃这个。”邵女说着赶紧在进货单上补了一个,“对,这次还要多进点果丹皮来。”

  “那,那算了。”魏橙花看一眼柜台,其他的都不想吃,便说:“那大哥大嫂我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魏橙花一路小跑回房间,把门关上。

  张德柱看着她空手回来,戏谑问:“不是去买东西了?还是已经吃完了?你不会吧,怕我抢你的,在外面干脆吃完了再进来?”

  “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买,没了。”魏橙花失望道。

  “什么没了?”

  “果丹皮。”

  张德柱听了,翻个身看着魏橙花,“你大半夜吃那又酸又甜的东西干啥?也不怕牙疼!”

  “我就想吃。”魏橙花恨恨道:“本来下午想吃个糖葫芦的,你妹一直在我旁边,害得我没买成。”

  “为啥她在你就不能买了?”张德柱不明白。

  魏橙花气道:“因为她总让我请她!有那个钱,我吃俩糖葫芦不行吗?自己抠门的要死,只知道蹭我的。说我是她嫂子,理应大的请客。吃糖葫芦的时候我是嫂子了,你不知道,在单位的时候,她总连名带姓的叫我,搞得大家都问我是不是她嫂子。”

  张德柱听了,也不说话,心里默默吐槽,当初结婚的时候不是你亲口说的,以后和德凤还是好朋友,不想叫嫂子就不叫,叫名字更亲切。

  到了半夜,大家都睡了,张德柱就觉得身边的人一直在翻来覆去的。

  又过了一会儿,身边的魏橙花突然坐起来,然后偷偷打开了通往厨房的门。

  不一会儿,张德柱就听到橱柜响动的声音。几秒钟后,魏橙花就回来了。

  躺在床上,再也不动了。

  直到第三天一早,翟明翠在厨房里叫起来。

  “德柱,起来了吗,你们晚上有没有听见厨房里有动静?”

  张德柱被叫醒了,揉揉眼睛,“没有啊。”

  “今天我得去买老鼠药了。”翟明翠又四下翻找一遍,自言自语:“厨房肯定进老鼠了。不过,这老鼠咋回事,只喝醋?”

  张德柱听了,转头看魏橙花。

  魏橙花的头埋在被子里,咯咯咯笑个不停。

  吃过早饭去上班,依然是橙花骑车,张德凤在后面坐着。

  张德柱骑车带着他大哥,从两人身边经过,张德柱还转头看了她俩一眼。

  魏橙花那白眼翻的啊,就差张口骂人了。

  德柱憋了好久,都骑过去了,才对着后面喊:“德凤,你不能一直让你三嫂带你啊。”

  张德凤只感觉风大,什么都没听清,等大哥三哥骑远了,才故意问橙花:“橙花,我三哥说的啥?”

  橙花哼一声,“你没听见?”

  “没有,所以才问你啊。”

  “我也没听见。”魏橙花说。

  就这样,张德凤每天都让橙花带着,从来不说自己要骑车带橙花,搞的魏橙花心里一堆的火。

  张德凤心里也气,上了半个月的班了,一直要打扫卫生,每天都灰头土脸的,烦都要烦死。她就打心里怪魏橙花,感觉魏橙花肯定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诉她要打扫卫生的事。所以每天看她三嫂气呼呼骑车带着她,心里就痛快一些,坐在后面,小腿晃啊晃的。

  邵兵不知道能在电影院遇见张德凤,觉得很稀奇。

  张德凤拿着扫帚,手里还有一个簸箕,里面都是瓜子皮花生皮和各类玻璃糖纸。她拿着簸箕到路对面倒垃圾,就看见了邵兵。

  邵兵正在瞎转悠,汪子康来附近办事,他就在外面溜达,等汪子康那边结束,再送他回去。

  “你这是干什么呢?”邵兵指指张德凤手上的清扫工具,“你现在扫大街了?”

  “你才扫大街。”张德凤反唇相讥,“我在电影院上班好不好?”

  邵兵看着张德凤,就觉得她十分好笑。

  还在电影院上班呢,一身的灰尘。

  “你咋跑这里来上班了?卖票?”

  “不是。”张德凤支支吾吾,“临时工,就打灯的。”

  邵兵明白了,他也去看电影,大概清楚张德凤的工作内容是什么了。便说:“你多少也是上过学的,干什么不行,跑这里来打灯?”

  “你以为我想?”

  面对同龄人,张德凤没有计较,也不掩饰,“我不是招工考试没考上吗,现在什么工作都没有,只能来打零工了。”

  “招工考试?”邵兵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我们厂现在在招人,今天我跟着我大姐夫来,就是谈这个问题的。”

  “什么意思?”张德凤立刻问。

  邵兵从前往后仔仔细细给德凤说了一遍,张德凤立刻问:“真的招没考上的?”

  “嗯,这不是说来找名单吗?招没考上的,也比在社会上找没上过学的好吧。”邵兵说,“我们厂子多好啊。我给你说,我听我姐夫说了,厂子要进新设备。我们不是棉纺厂吗,现在准备上一批新布机,搞印花。我和你说,我们厂子的效益只能越来越好。你来我们这里多好,一来就是正式工,虽然前期可能辛苦一点,但拿到手的工资高啊。”

  张德凤只听到了后面的工资高,她就动心了。

  “真的招我们这些落榜生?”张德凤再次问。

  “和你说了,你还不信!”邵兵道,“这样,我一会儿再探探我姐夫的底儿。不过我说不上话,你让你大嫂,就我三姐,去找大姐说,那你上班的事,不就是把里攥了?”

  张德凤听了,美滋滋的,好像自己马上就要去上班了一样。

  她拿着扫帚和簸箕,兴高采烈回去。

  回去的时候,经过魏橙花的售票口,魏橙花叫她一声,她也当没听见,扭啊扭啊就进了放映厅。

  新来的一批货到了,邵女站在门口等着接货。

  年轻的两个小伙从车上下来,和邵女打招呼。

  “大嫂,我们把货给你卸喽。”

  邵女连忙说谢谢,她知道平时这俩小伙子给别人送货,都是卸到小卖部门口就走了,到了她这里,俩人每次都给搬后面小隔间去,还一样样给摞好。

  邵女念他们的情,总是给抓一把糖或者给两瓶啤酒拿着。

  年轻的小伙就喜欢这些,糖可以给女朋友带着,啤酒就自己喝了。

  两人忙里忙外的搬,邵女跟在他们后面告诉他们放在哪里。

  等东西都搬好了,邵女再亲自核对一边。

  拿着进货单,一样一样的对,对种类对数目。

  可她越对心里越没底。

  大白兔和话梅糖她各定了两大包,可送来的,一样只有一包。

  还有雪花膏,以前是一大桶,这次就一小桶。

  天气转凉,邵女还定了十个热水袋,竟然一个没送。

  其他的,香烟也比预定的数目少,针头线脑这些平时买一次够用很久的,倒是给她分来三大盒。

  邵女看着这些,问两个小伙:“怎么和我订货单对不上?我要的东西都少,倒是没要的,给了很多。”

  两人面面相觑,说:“是吗,不知道啊,我们只管上货卸货,分配这些不归我们管。”

  其中一个就上了车,说:“大嫂,你别着急,我看看还有你的没有。”

  看了一会儿再下来,说:“没了。剩下的是别家的货了。”

  邵女嗯一声,说:“那就先这些吧,这几盒针线我不收,你们再拿走,我只留一盒就够了。”

  “行。”两人立刻说,“那你签字吧,我们把这些给你退回去。”

  两人走了,邵女又回去看货。

  翟明翠早就在后面清点了,看着送来的这些货,对邵女说:“大儿媳妇,你过来看看。”

  邵女走过去,就看见翟明翠指着雪花膏的桶,“你看这边上。”

  邵女拿手指一抹,立刻就沾了很多。

  她仔细看了看,就见桶盖子上一圈黑色的东西。

  邵女卖过一桶雪花膏了,知道这是咋回事。

  是经常开关盖子,上面遗留的雪花膏接触了脏空气或者手上有脏东西,把桶口给污染了。

  一般这样都是要卖到后期了,才会变黑。

  可这是她定的新货,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翟明翠忧心忡忡,看向邵女:“大儿媳妇,这是咋回事啊?”

  邵女想了想,也想不出原因,便宽慰她妈:“可能是这一批货都这样。妈,你别管了,费心。对了,我给你进了一瓶宫灯,就在后面放着,你去拿。”

  翟明翠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说:“不用,不用。我用你刮片上剩下的雪花膏就够了,你留着卖,留着卖。”

  “妈,我特意给你进的,你不要,我也不卖。就在后面放着吧。”邵女看着翟明翠,“这些天我忙的时候,都是你出来帮忙。还给东东做饭,还顾着我的店。前几天我知道你又去买棉花了,说给东东做棉裤。妈,我不和你客气,你也别和我客气。我给你的,你就拿着。”

  邵女说完,就从后面隔间拿出一瓶宫灯,塞到翟明翠手里。

  翟明翠高兴地啊,这么多年了,她就喜欢用宫灯,就喜欢这个味儿。因为这个牌子的雪花膏没有大桶的分装,每次都要买一整瓶。她不舍得买,又喜欢,就总去门市部上闻。说想买雪花膏,打开了闻一闻,再放回去,还要说一句怎么是杏仁味,不好闻。

  天知道,她最喜欢那个杏仁味了。

  翟明翠手里拿着杏仁蜜,玻璃瓶子拿在手里凉凉的,可是她觉得都能给暖化了。

  “真的给我?”翟明翠依然不相信。

  “真的给你。”邵女笑着说。

  再说到两个送货的小年轻,两人把今天所有的货送完了,开着车送回供销社。签收的单据还在自己手里,其中一个就说把单据赶紧交上去。

  可两人送完货太晚了,上班的人都下班了,办公室门锁着,两人就合计着,明天再上交算了。

  邵女给他们一人塞了两瓶啤酒,两人就从车上拿下来,就着花生米,在宿舍对着瓶吹。

  “你说煤厂生活区的大嫂挺豪爽的。”其中一个司机小刘对司机小王说,“一给就是两瓶啤酒,还一人两瓶。”

  “每次去她那里送货,她都给。天热的时候就是橘子水,有时候是糖,不一定。反正给那么多小卖部送货,就她给东西。”

  “会做人呗。”小刘道,“再说每次咱们也帮她搬货不是?”

  小刘人很精明,过目不忘,经常会留意送货情况,不像他的搭档,神经粗,从来不管那些。

  “哎,你看见没,今天送的货不对劲啊。”小刘说。

  “什么不对劲?”

  “煤厂大嫂不是说她定的糖数目不对?还有烟酒,给她送的货比她定的,数量都少不少。”

  “那就是没备这么多货呗,常有的事。”小王大大咧咧。

  “不是。”小刘眼睛转了转,从口袋掏出货单,“你看。”

  他说着,把今天送货的货单全都拿了出来,摆成一排。

  今天他们两个一共送了八家小卖部的货,都是煤厂附近的小卖部。

  货单上是每家小卖部定货的种类和数目,后面一栏是实际到货的数目。小卖部所有人会对着送货的数量,让送货小哥在后面填上实际数量,然后自己核对后,再签字。

  “你看。”小刘随手一指,“这家,定了两盒糖,给了三盒。这家,定了一盒,给了四盒。”

  “啥?”小王拿过一张货单,仔细看了起来。

  的确,这几家糖都多。

  “是不是无意间搞错了?”小王问。

  “你比着看呗。”小刘指向货单,“你看煤厂这家,但凡定的多,送的少的,别家都多给了。这就说明货完全够,就是没她的。”

  小刘说着,冲小王挑挑眉,“明白了吧,兄弟?”

  小王抓抓脑袋,“不明白啊。”

  “这是得罪上面的人了。”小刘做了一个上指的手势,“不过咱哥俩啥都不能说啊,小心被开了。但是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搞错了,看看下次进货就知道了。总不能连着搞错两次,只她一个人搞错。”

  小王听着,竖起大拇指,“行啊哥,干的时间长了,就是不一样。”

  小刘举起啤酒瓶,“你以为呢,这里面水深着呢。”

  “那以后还得多向哥学习。”小王赶紧表态,“不过,刘哥,这事如果真的是故意的,那大嫂该咋办啊?”

  小刘摇摇头,“啥也办不了,忍着。”

  等到了晚上,张德凤和橙花下班回来,橙花放好自行车就跑小卖部去。

  “大嫂,今天来货了?”

  “嗯。”邵女知道她要什么,伸手从柜台里摸了一把果丹皮递给橙花。

  橙花打开塑料皮包装,先塞嘴里一颗,然后数了数有多少。

  “大嫂,一共是四毛钱的,你再给我拿俩,我给你五毛。”魏橙花说。

  “你拿着吃吧。”邵女笑道,“怎么那么能吃酸的?听德凤说,在电影院你就不停的吃糖葫芦,也不怕吃的胃酸。”

  “就好这一口。”

  魏橙花说着,就走到柜台上,把五毛钱塞进钱箱里。然后自己去拿两个果丹皮。

  邵女又多拿两个给她,“这俩算大嫂搭给你的,行不?”

  “行。”魏橙花收下了,笑嘻嘻道:“还是大嫂好。”

  那边张德凤回家,就一头扎进卧房,看见她妈的杏仁蜜,立刻打开盖子,倒在手背上。

  翟明翠气的顺手给她后背一巴掌,“大晚上的你又不洗脸,你倒这么多的杏仁蜜干什么?”

  张德凤转头翻着白眼:“不就是一瓶杏仁蜜,看把你稀罕的。”

  “你不稀罕?”翟明翠说她,“你不稀罕你也给你妈买一瓶。知道不知道,这是你大嫂给我买的。你说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用上我闺女给我买的杏仁蜜?”

  “妈,你别小看人。”张德凤道。

  “小看你?”翟明翠赶紧把自己杏仁蜜收好,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拿出来,塞进柜子里,“就你那一点工资,吃饱了都是好事,还能买得起杏仁蜜?”

  “那我工资多了就能买了啊。”

  “你指望什么?!”翟明翠气的要死,“一天天的不切实际。”

  “指望我大嫂啊。”张德凤从床上跳下来,对她妈勾勾手指:“妈,你来,我给你说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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