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有十天没有见过梁颖了，陈溪去她办公室找她的时候，看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办公桌上摆放着的相框上，眉头深深地皱着，精致的脸上透着无力的苍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梁颖从总部回来后，她身上有些地方和以前似乎不一样了。
她在梁颖手底下工作了三年，虽然和她不是很熟，但她的性格她还是有所了解的。梁颖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型的女人，尽管在平日的工作中，她对她们的要求很严格，也经常将她们批评地一无是处，但在关乎部门集体利益的事情上，她从来都是偏袒她们的。而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在梁颖的脸上看到今天这样的表情。
那是疲惫，深到骨子里的疲惫。仿佛顷刻之间，她努力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冰冷面孔终于裂了缝，疲惫和茫然若失一瞬间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
没有人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在自己的下属面前。
陈溪站在门口，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毕竟对于两个不熟的人来说，突如其来的关心和安慰只会让对方更尴尬。
正踯躅间，梁颖也注意到了她，“啪”一声扣下相框，表情严肃地看着她，“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
陈溪这才磨磨蹭蹭地走进去，问：“颖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梁颖示意她坐，陈溪坐下后，梁颖才说：“机要处要面临整改这件事，你之前代替我去开会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吧。”
陈溪点点头。是听说了，而且她还听说陈敬文不止一次地毙了方媛提交的简化机要处岗位流程的草案。而方媛为了赶在月例会之前制定出合理的解决方案，有好几次中午都没下楼吃饭，连晚上也没回家。
这么惊悚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
梁颖继续道：“上午我们开会的时候，陈总重新划分了机要处岗位职责并增设了各部门高级秘书和首席机要员这两个岗位。他的意思是，各部门的高级主管秘书要尤其熟悉各部门业务，所以高级主管秘书由各部门内部产生。你来我们部门也有三年了，月考成绩虽然不够理想，但业务能力相比其他人都要突出。所以这次的高级主管秘书这一职，我想提拔你去担任，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愿？”
陈溪怎么也没想到梁颖找她来，是要给她升职。平平庸庸地做了三年的咸鱼，全靠业务能力还过得去才没被公司辞退，升职这种事她更是连想都没想过。像做白日梦一样，不真实。
她顿时紧张得心砰砰直跳，但还是按耐住了心里的喜悦，问：“那高级主管秘书是隶属于各部门还是机要处？”
梁颖说：“机要处。各部门一旦确定高级主管秘书人选，会像新员工一样经历面试、笔试和答辩，通过所有的入门考核之后才会被调岗至机要处，由机要处统一进行管理。虽然是平级调动，但是你应该清楚，在我们公司，工作内容和性质直接决定这个部门在公司里地位的高低。如果你想日后在公司里还有所作为，这次的人事调动将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陈溪皱了皱眉，她也知道这是难得一遇的机缘。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没有人在更好的选择面前不动心。但是，调岗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学习新的业务知识只是最基本的要求，这一点，她倒不担心自己做不到。但离开熟悉的同事，去另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工作，不仅要面临重新结识不同的同事的囧境，还要适应机要处的管理模式。这对于她这个安于现状的人来说着实是一个挑战。
何况，机要处的办公区与陈敬文的办公室都在C区，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的心理压力该有多大！而且，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工作，不仅要时刻保持警惕，也不能再随随便便偷懒聊天刷微博。
这样的工作环境太压抑了，她还年轻，承受不住啊！
所以，陈溪在考虑到将来要和陈敬文呼吸同一片区域的空气之后退缩了。
她犹豫片刻后，说：“颖姐，机要处是我们公司的核心业务部门。我资历尚浅，业务能力还不够扎实，所以担心会胜任不了这项工作。”
梁颖明白她的顾虑，“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面试通过后，机要处会组织为期一个月的业务培训。能不能留下来，也要靠你自己的努力。陈溪，机会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你连试都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能胜任？”
“我……”陈溪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没胆儿和陈敬文在一个办公区内工作，所以才想拒绝的吧，那她不得被梁颖教育一番啊！
好在梁颖并不着急让她做出决定，“你回去再考虑考虑，不急着给我答复，下周一下午报送名单的时候再告诉我你考虑的结果就可以。”
考虑到自己直接拒绝冒得风险太大，陈溪决定还是采取迂回战术，先回去想个像样儿的理由再去找她说。
……
从梁颖的办公室回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部门里的同事陆陆续续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陈溪路过沈璐的工位时，被她拽住，一脸兴奋地问：“陈溪溪，颖姐找你啥事？是不是又虐你了？”
陈溪无语地看着她，“我被你虐，你很开心啊？”
沈璐腆着脸，“乱说，我怎么会那么没有同情心。我这不是怕你被虐，想不开，所以特地来慰问慰问、开导开导你吗？”
陈溪白了她一眼。明明一副八卦又看好戏的模样，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又义正严辞，真是看的人好想打她啊！
“可惜了，今天颖姐没有虐我，而是问我愿不愿意调岗……”
“调岗？！你要被调去哪里？”沈璐一惊一乍的。
陈溪面无表情地瞅着她，“你要是再大声一点，整个成研所的人都可以听到了！”
沈璐也意识到自己嗓门有点大，捂了捂嘴巴，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让你调岗呢？”
陈溪叹了口气，将梁颖和她说的事给沈璐说了一遍。没想到沈璐听完，直接赏了她一巴掌，数落道：“陈溪溪你是不是傻，这种明着调岗实际升职的好事，你竟然还要考虑考虑？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公司有多少人想在公司争得一席之地，但没有机会吗？你倒好，居然还想拒绝！”
陈溪哪会不知道有多少人对这种机会望眼欲穿，但那是因为大家都和陈敬文不认识。可她不一样，她不仅认识陈敬文，还被他批评过，内心对他的忌惮比别人更胜一分。和他在一个区域工作，她怕她会神经衰弱。
她靠在沈璐的工位旁，说：“你以为我想啊，去机要处工作起码还可以和我媛姐一个部门，我当然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陈总是什么样的人，自从他来了以后，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夹紧尾巴做事，你觉得我这么不靠谱的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活下来吗？万一还没在机要处闯出一片天，就被他fire了，那我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经她这么一说，沈璐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就这么放弃这个机会，她还是觉得可惜了，“话虽如此，但是陈溪溪，我们公司每三年才会进行一次岗位调动，对于我们这种小虾米来说，可能在三十岁之前都不会有升职的机会。如果错过这一次机会，下一次机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陈溪忽然想到和她母亲的四年之约，而今年是四年之期的最后一年。明年的9月份，她就要离开这里，回到西安。可她真的要这么一事无成的离开华瑞吗？曾经引以为傲的公司和职业，在经过三年时光的蹉跎之后，磨灭了所有的激情和热情。而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四年职业生涯就这么毫无色彩的结束，她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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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梁颖从总部回来后，她身上有些地方和以前似乎不一样了。
她在梁颖手底下工作了三年，虽然和她不是很熟，但她的性格她还是有所了解的。梁颖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型的女人，尽管在平日的工作中，她对她们的要求很严格，也经常将她们批评地一无是处，但在关乎部门集体利益的事情上，她从来都是偏袒她们的。而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在梁颖的脸上看到今天这样的表情。
那是疲惫，深到骨子里的疲惫。仿佛顷刻之间，她努力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冰冷面孔终于裂了缝，疲惫和茫然若失一瞬间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
没有人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在自己的下属面前。
陈溪站在门口，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毕竟对于两个不熟的人来说，突如其来的关心和安慰只会让对方更尴尬。
正踯躅间，梁颖也注意到了她，“啪”一声扣下相框，表情严肃地看着她，“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
陈溪这才磨磨蹭蹭地走进去，问：“颖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梁颖示意她坐，陈溪坐下后，梁颖才说：“机要处要面临整改这件事，你之前代替我去开会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吧。”
陈溪点点头。是听说了，而且她还听说陈敬文不止一次地毙了方媛提交的简化机要处岗位流程的草案。而方媛为了赶在月例会之前制定出合理的解决方案，有好几次中午都没下楼吃饭，连晚上也没回家。
这么惊悚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
梁颖继续道：“上午我们开会的时候，陈总重新划分了机要处岗位职责并增设了各部门高级秘书和首席机要员这两个岗位。他的意思是，各部门的高级主管秘书要尤其熟悉各部门业务，所以高级主管秘书由各部门内部产生。你来我们部门也有三年了，月考成绩虽然不够理想，但业务能力相比其他人都要突出。所以这次的高级主管秘书这一职，我想提拔你去担任，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愿？”
陈溪怎么也没想到梁颖找她来，是要给她升职。平平庸庸地做了三年的咸鱼，全靠业务能力还过得去才没被公司辞退，升职这种事她更是连想都没想过。像做白日梦一样，不真实。
她顿时紧张得心砰砰直跳，但还是按耐住了心里的喜悦，问：“那高级主管秘书是隶属于各部门还是机要处？”
梁颖说：“机要处。各部门一旦确定高级主管秘书人选，会像新员工一样经历面试、笔试和答辩，通过所有的入门考核之后才会被调岗至机要处，由机要处统一进行管理。虽然是平级调动，但是你应该清楚，在我们公司，工作内容和性质直接决定这个部门在公司里地位的高低。如果你想日后在公司里还有所作为，这次的人事调动将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陈溪皱了皱眉，她也知道这是难得一遇的机缘。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没有人在更好的选择面前不动心。但是，调岗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学习新的业务知识只是最基本的要求，这一点，她倒不担心自己做不到。但离开熟悉的同事，去另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工作，不仅要面临重新结识不同的同事的囧境，还要适应机要处的管理模式。这对于她这个安于现状的人来说着实是一个挑战。
何况，机要处的办公区与陈敬文的办公室都在C区，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的心理压力该有多大！而且，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工作，不仅要时刻保持警惕，也不能再随随便便偷懒聊天刷微博。
这样的工作环境太压抑了，她还年轻，承受不住啊！
所以，陈溪在考虑到将来要和陈敬文呼吸同一片区域的空气之后退缩了。
她犹豫片刻后，说：“颖姐，机要处是我们公司的核心业务部门。我资历尚浅，业务能力还不够扎实，所以担心会胜任不了这项工作。”
梁颖明白她的顾虑，“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面试通过后，机要处会组织为期一个月的业务培训。能不能留下来，也要靠你自己的努力。陈溪，机会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你连试都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能胜任？”
“我……”陈溪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没胆儿和陈敬文在一个办公区内工作，所以才想拒绝的吧，那她不得被梁颖教育一番啊！
好在梁颖并不着急让她做出决定，“你回去再考虑考虑，不急着给我答复，下周一下午报送名单的时候再告诉我你考虑的结果就可以。”
考虑到自己直接拒绝冒得风险太大，陈溪决定还是采取迂回战术，先回去想个像样儿的理由再去找她说。
……
从梁颖的办公室回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部门里的同事陆陆续续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陈溪路过沈璐的工位时，被她拽住，一脸兴奋地问：“陈溪溪，颖姐找你啥事？是不是又虐你了？”
陈溪无语地看着她，“我被你虐，你很开心啊？”
沈璐腆着脸，“乱说，我怎么会那么没有同情心。我这不是怕你被虐，想不开，所以特地来慰问慰问、开导开导你吗？”
陈溪白了她一眼。明明一副八卦又看好戏的模样，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又义正严辞，真是看的人好想打她啊！
“可惜了，今天颖姐没有虐我，而是问我愿不愿意调岗……”
“调岗？！你要被调去哪里？”沈璐一惊一乍的。
陈溪面无表情地瞅着她，“你要是再大声一点，整个成研所的人都可以听到了！”
沈璐也意识到自己嗓门有点大，捂了捂嘴巴，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让你调岗呢？”
陈溪叹了口气，将梁颖和她说的事给沈璐说了一遍。没想到沈璐听完，直接赏了她一巴掌，数落道：“陈溪溪你是不是傻，这种明着调岗实际升职的好事，你竟然还要考虑考虑？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公司有多少人想在公司争得一席之地，但没有机会吗？你倒好，居然还想拒绝！”
陈溪哪会不知道有多少人对这种机会望眼欲穿，但那是因为大家都和陈敬文不认识。可她不一样，她不仅认识陈敬文，还被他批评过，内心对他的忌惮比别人更胜一分。和他在一个区域工作，她怕她会神经衰弱。
她靠在沈璐的工位旁，说：“你以为我想啊，去机要处工作起码还可以和我媛姐一个部门，我当然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陈总是什么样的人，自从他来了以后，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夹紧尾巴做事，你觉得我这么不靠谱的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活下来吗？万一还没在机要处闯出一片天，就被他fire了，那我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经她这么一说，沈璐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就这么放弃这个机会，她还是觉得可惜了，“话虽如此，但是陈溪溪，我们公司每三年才会进行一次岗位调动，对于我们这种小虾米来说，可能在三十岁之前都不会有升职的机会。如果错过这一次机会，下一次机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陈溪忽然想到和她母亲的四年之约，而今年是四年之期的最后一年。明年的9月份，她就要离开这里，回到西安。可她真的要这么一事无成的离开华瑞吗？曾经引以为傲的公司和职业，在经过三年时光的蹉跎之后，磨灭了所有的激情和热情。而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四年职业生涯就这么毫无色彩的结束，她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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