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页_铜雀锁金钗+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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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页

  “就后面那条街,鹤鸣药堂的许大夫!”孙师傅也是个爱说闲话的,一开了话匣子,不用袁野问,也能滔滔不绝:“这许大夫的风骨着实不错啊,昨夜他来我这儿坐下以后,一直就坐在这儿等我,陪着我修完了才走。我呢是个慢性子,本以为他一定会等不耐烦,谁知道啊,他竟一句抱怨也无。喏,就坐你现在这位置。”

  “那,他是何时来何时走的?”

  孙师傅有点犯难:“来的时候只记得天黑了,我倒是没注意,走的时候是二更天吧。”

  二更天,也就是九点半左右。也就是说,许杭离开的时候,都督尸体都凉了,自然不会是他。

  袁野逼近一分:“从他坐下来,就没离开过?哪怕出去透个气?解个手?”

  孙师傅头也不抬:“没呢,人家一看就是个性子定的,我还怕他闷得慌,直说让他回去,我会隔天送到他府上,他还非是不肯让我麻烦呢,硬是耐心等着!”他说了一通,才觉着不对劲:“诶,先生您怎么关心这么多?”

  袁野收敛了一下神色:“哦,这许少爷是我朋友,昨日想请他喝酒,他说自己有事不来,所以今儿听你提起,我就问问,看看他是不是诓我来着。”

  “这样啊……来,好嘞,您看看满意不?”

  翻新的钢笔闪着银色的光泽,孙师傅的招牌果然名不虚传。袁野收了笔,很快就回了小铜关。

  今日的这一出,总算还是在管家心不甘情不愿中结束了。

  许杭前脚回到金燕堂,段烨霖后脚也就到了。

  他进门边脱外套边问:“你今天不打算同我解释一下?”

  蝉衣在门外端着茶本想进来,许杭对她摆了摆手,她见氛围有些不对,担忧了一下,只能端着茶又下去。

  “解释什么,该说的都说了,还是说你觉得袁野查得不仔细,想自己亲自查一查?”

  段烨霖端着凳子坐在许杭面前:“我不是在怀疑你,你别一说话就夹枪带棒的。”

  许杭就不吭声了。

  段烨霖给他扳回来:“你救了阮老汉,这我是信的,可我不明白,一向不屑于解释的你,今日为何主动来小铜关?”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阮小蝶要杀汪荣火么?”

  “我想不知道也难,”许杭轻笑一下,“我日日给她把脉,她那双眼睛里,全是仇恨。不过话说回来,她是夫人,我是大夫,她想要什么,都督吩咐什么,我便给什么,何必要给我自己添烦恼?”

  段烨霖的手放在许杭身上:“也就是说,你早知阮小蝶的居心?”

  “我知道是一回事,说不说是另一回事。都督嘛,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明哲保身,这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段烨霖听出来的意思是,许杭一定打心眼里瞧不起汪荣火,所以即便一早就看出阮小蝶用朱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不会拆穿她的。

  “那他们父女潜逃何处,你可有消息?”

  许杭讥讽他:“若是你明儿要去杀人,难道今日会扯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去说,给自己留祸患?”

  听到许杭这么说,段烨霖松了一口气:“算了,这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记着,就连方才那些话,你知我知,不可再和旁人说,免得被人做了文章泼脏水。”

  许杭微微点了点头,段烨霖心定多了。

  不是他关心则乱,而是汪荣火的死,已经惊动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这个贺州城会怎么样,他现在还预测不得,至少,他要护住他想护的人。

  第32章

  凌晨的码头渡口,像一只张大嘴的鲨鱼。

  一艘船停在岸边,寥寥几个工人在准备开船,都显得意兴阑珊的。

  远远有一辆拉货的牛车慢慢靠近码头,随后码头边一个穿黑斗篷的人就冲了过去,将牛车上的一位老人扶下来,二人对视一眼,抱头哭作一团。

  斗篷滑落,正是阮小蝶。

  “爹爹!看到那琴弦我便知道你还活着,老天有眼,咱们可算熬出头了!”老人也是垂泪不已,转身向牛车上的一个人影跪了下去:“这还要谢您啊,恩公!活菩萨!老汉死了到阴间也要给您当牛做马!”

  车上那人没什么脸色,反而有些凉薄,说:“快上船吧,再迟就走不了了。”

  阮小蝶有些担忧:“恩公,虽然说您先前让我买火车票当做迷雾弹,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安全离开贺州城吗?”

  车上那人又说:“都督的鸦片已经被司令销毁,这船没有再查的必要了,不会有人对一艘空船起疑的。你们上船之后,找个机会下船,不要惹人注目。往西北的城市去,那儿不是司令的权力能够得着的范围。”

  “嗯。可是…”阮小蝶有些踌躇,好看的眉眼拧在一起,“恩公,你真的无碍吗?若是东窗事发,我们一走了之,你可、可怎么办……”

  “这个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那人对着手哈了哈气,“你只要别再出现在贺州城,就不会东窗事发。还有,也不需要叫我恩公,帮你也是我有我的目的。”

  阮小蝶很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她知道,这话是在宽慰她不要有愧疚不安之心。她人微言轻、无能为力,只能跪下,重重磕头,坚定无比。

  “恩公交代的事,小蝶一定会办到的!”

  扶着自家爹爹,阮小蝶匆匆离去。

  自此,贺州城就少了一段曼妙歌声和一双灵巧的手。

  贺州城这几日还是没什么大变化,汪荣火的死还是一团乱麻,不过抓不到凶手,上面一直催,汪荣火尸体也不能下葬,就在冷库里冻着。

  原本这事传上去,最惊讶最震惊的是军统,军统极度怀疑是段烨霖和汪荣火私人恩怨,数次发电报、打电话,厉声责问。

  段烨霖起初还解释一两句,后来也懒得搭理,干脆让袁野自己和他父亲交代来龙去脉。

  说来也怪,自从袁野将都督案中的几个疑点证物交上去后,军统那边就消停了下来,不再催着段烨霖抓凶手,反而是急着让他结案。

  而当他们要求军统退回证物以存档备案时,发现寄回来了东西里,独独少了那只金钗。

  这故事,越发匪夷所思起来。

  正当段烨霖和军统之间来回折腾时,许杭很悠闲地去法喜寺上香了。

  法喜寺其实是贺州城香火最少的寺庙了,它坐落于半山腰,山路难行。然而许杭却觉得,这儿的风景最好,诵经禅师最有学识,不像山脚下那些只顾赚人香火钱的俗家子弟。

  他还没进门,扫地的小沙弥就双手合十:“许施主别来无恙。”

  他已有三个月没来了,以前每个月他都会来这儿一次,点长明灯,抄大悲咒,打坐半天。

  “长陵法师在么?今日想请他替我念经。”

  “施主今日不巧,那位女施主已经先定下了。”小沙弥伸手指了指远处树下的一个女人。

  许杭转眼看过去,在寺院门外十米远的一颗菩提树下,站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女人。

  她很高,通体裹得很紧,看得出她曼妙身姿。头上是一顶很大的洋式礼帽,半个脸被遮住,礼帽上垂下的黑纱没掩盖住她猩红的唇妆。

  她在那儿抽着烟。

  抽烟的女人真罕见,特别是抽得这么美的。她脖子高高昂着,吐出的烟圈都写着优雅两个字,从她微抬的下巴就看得出,是个傲慢的女人。她的傲慢不是黑天鹅那种高贵典雅,而是鸦片那种,很有侵略性。

  终于她抽完了,把烟头在树干上一捻,丢在地上,高跟的小皮鞋踩了踩,踏进土里。然后走到一旁的流水泉眼旁,用瓢打了水,漱了漱口,这才往寺庙里走。

  许杭在点上长明灯之后,路过诵经房,瞥了一眼,就见刚才那女人不知何时擦掉了红唇,脱下了礼帽,端坐在长陵法师的面前,听他诵经。她的眼睛,诚挚的目光就像佛家子弟见到了普度众生的如来一般,动人非凡。

  这乖巧柔顺的样子,与方才判若两人。

  真是一个有趣而奇怪的女人。

  许杭一向是对陌生的人不大感兴趣,只是这个女人不知为何,总给他一种感觉,好像在何处见过这张脸,只是想不大起来。

  一直等到日上正空,许杭才能和长陵法师说上话。

  长陵法师本是一个弃婴,被上任主持捡回收养,到如今不过二十六七的光景,可是佛法学识颇为惊人。他性子恬静,许杭来得也频繁,因而两人算是旧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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