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信央殿。
赵簌簌回来不久，殿中伺候的宫女便将沐浴的热水备好。铃铛伺候她沐浴时，她靠在浴桶边缘，闭眸凝神，思索着今日太子殿下遇刺一事。
脑中又不由自主回想起爹与她说的话：
“簌簌，太子如今表面上看起来风生水起，但实际上处境并不好，陛下忌惮他实力过盛，默许严王拉拢朝臣制衡他的权势，现下朝堂上支持严王的那一派正奋力寻找太子的把柄，妄图将他从太子之位拉下来。”
“你在东宫，亦在太子身边，若是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事，一定要仔细留心。事情不分大小，只要你觉得值得注意，便一定要告诉太子，若他不信，便让铃铛出宫来告诉我们。”
“此事极其要紧，你一定要记住，知道了吗？千万千万不能忘！”
当时赵千秋神色凝重，话语更是严肃，赵簌簌便知晓他所说之事极其要紧，自是牢牢记在心里。
回宫路上发现太子殿下遇刺，更确定了爹先前与她说的话是真的。绝不是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赵簌簌忍不住叹了口气。
铃铛用布巾替她擦拭刚清洗过的长发，听她叹息，不由发问：“小姐，怎么了？为何忽然叹气？”
赵簌簌缓缓睁开眼，眼角余光往后瞥了眼，然后轻摇了下头。
铃铛问：“小姐，您是不是担心太子殿下的伤势？”
赵簌簌一愣，转头看她。
铃铛答：“我闻见血腥气了。”
铃铛朝她笑了下，又说：“今日太子殿下没有出现在赵府，却忽然出现在您回宫的路上，想来是办事时遇到了什么，赶回来时，为时已晚，没能在晚饭前抵达赵府。”
赵簌簌挑了下眉。她在浴桶中转了个身，面向铃铛，认真道：“铃铛，这事我答应了太子殿下不告诉我爹和哥哥，你能不能保密，不偷偷告诉他们？”
铃铛笑着点头：“小姐的话，奴婢自然是听的。”
只要不是威胁到小姐安全的事，其余的，都与她无关。
赵簌簌笑了下：“谢谢铃铛。”
沐浴后回到寝殿，赵簌簌准备直接睡觉。
莺儿却匆匆前来，她行礼，面色有些许紧张：“见过太子妃。请恕奴婢打扰，奴婢有事要与您说。”
赵簌簌坐到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住：“你说。”
“太子妃，今日从赵府带回来的马车与礼箱过多，奴婢当时眼花缭乱，没来得及仔细查看，不知道您带了狗回来。”
赵淮天给赵簌簌准备的礼物就是小狗小猫幼崽，她选了两条小狗幼崽与两只小猫幼崽。都长得很可爱。
莺儿跪在赵簌簌床铺前，胸中心跳如雷，却仍道：“太子妃，东宫不能养狗。”
赵簌簌微诧，亦不解：“为何？只是小狗幼崽而已，不会咬人的。”
莺儿蹙了下眉，眉头很快拧在一起，脸色有些为难，但心下纠结后，还是决定如实回答：“是殿下。”
她抬头去看赵簌簌：“殿下小时候被狗咬过，怕狗……不不，是殿下不喜欢狗。所以，东宫乃至东宫附近都不能见狗。”
赵簌簌眉角上挑了挑，太子殿下怕狗？这事不在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里。
不过既然殿下怕狗，东宫不能养狗也是自然。
赵簌簌问：“那小猫呢？”
莺儿答：“小猫可以的。”
赵簌簌提声呼唤：“铃铛！”
铃铛从殿外小跑过来：“小姐。”
赵簌簌道：“铃铛，你把我带回来的那两条小狗送回赵府，然后从淮天那边再给我换两只小猫回来。现在就去，辛苦你跑一趟，可以吗？”
铃铛点头：“当然。这就去。”
而后赵簌簌看向莺儿：“莺儿，铃铛这会儿要出宫，麻烦你去跟周公公说一声，让他给个物件，能让铃铛出入宫门。”
“是。”莺儿再次行礼：“奴婢这就带铃铛去找周公公。奴婢告退。”
“嗯。”
莺儿转身要走，赵簌簌忽想起另件事，忙道：“莺儿，等等。”
莺儿愣了下，脚步顿住后又转过身来：“太子妃还有别的吩咐吗？”
赵簌簌问：“殿下他……”
莺儿很快反应，而后回答：“太子妃放心，殿下无事，他已经歇息了。”
赵簌簌点点头：“嗯，知道了。”
翌日。
赵簌簌睡了个好觉，在被窝里懒洋洋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而后翻身起床。
提前在寝殿外等候的宫女听见寝殿内有起床动静，便敲门，得允许后端着洗漱热水进入。
洗漱更衣后，赵簌簌要去殿外走动走动，才踏出殿门，便听见院中传来铃铛的笑声，还有随之传来的软糯“喵喵”声。
赵簌簌挑眉，眼神惊喜时，立即迈下殿门前台阶。
“小姐！”铃铛笑着跑到她身前：“小姐，您看，这些小猫好可爱啊。”
赵簌簌弯腰蹲下，伸出手，昨日在赵府便与她玩熟了一只纯白小猫与黑白相间小猫不约而同扑到她手中，撒娇似的蹭着她手掌：“喵～”
另外两只小猫是铃铛深夜从赵府换回来的，与赵簌簌不熟，一边叫唤着，一边观望。
赵簌簌笑着向它们伸出手去时，它们下意识躲避，闪到一边，但很快又再绕回来。赵簌簌第二次向它们伸出手去时，它们眼神警惕了下，却没躲。
赵簌簌揉了揉它们的脑袋：“真乖。”
铃铛问：“小姐，您要给它们取名字吗？”
“要的。”
赵簌簌指着它们，一一道：“这只纯白的，叫雪球，黑白相间的，叫汤圆，这只橘白相间的，就叫花花，还有这只黑色的，叫煤球吧。”
它们像是知道赵簌簌在为它们取名字，喵声此起彼伏，争先恐后的往她怀里钻。
赵簌簌顺势坐在地上，它们得空子全部扑到她怀里。似是要抱。
小猫崽小小一只，她伸臂将它们一把揽过，四只小猫崽被她扎实抱在怀里。
清脆愉悦的笑声伴随着小猫喵喵声在院中响起。
早膳后。
赵簌簌问莺儿：“莺儿，太子殿下如何了？”
莺儿答：“一切如常。”
待收拾桌上碗筷的宫女退出去后，赵簌簌又问：“我问的是殿下的伤势。”
莺儿恭敬回答：“太子妃不必担心，殿下的伤昨日已处理好，并无大碍，今日殿下还照常去上早朝了。”
赵簌簌点了点头：“那便好。”
与小猫在院子里玩了会儿后，赵簌簌便回寝殿了。之前谢屿交给她的背诵名簿信息的任务尚未完成。
她端正坐于书桌前，凝神默记。
原本在院中玩耍的小猫察觉到主人不在，周围找了一圈后，跑去信央殿内。
宫女们都知道这四只小猫是太子妃所养，自没有阻拦。
小猫跑进寝殿：“喵～”
“喵～喵～～”
小猫走到书桌下，够不到赵簌簌的手，便亲昵的蹭着她的小腿。
“喵～～”
赵簌簌愣了愣，从凝神默记中回缓过神，低头便看见了围绕在她腿边的四只小猫。
赵簌簌挑眉，笑容自然浮现于眼眸中。她放下名簿，弯腰蹲下去，伸手抚摸着它们的脑袋：“你们怎么跑进来了？”
“喵～”
“你们乖，自己去院子里玩会儿好吗？我要事要做，需要安静。”赵簌簌轻拍了拍它们的头：“你们能听懂我的话吗？”
它们仰头看着赵簌簌，各自喵几声后，各自在周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地躺下。
没离开寝殿，却也没有再叫。赵簌簌一时分不清楚它们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好吧。”赵簌簌起身：“只要你们安静，待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赵簌簌坐回桌前，继续默记名簿内容。
午膳后，赵簌簌在院中跟小猫玩了小半个时辰，而后回寝殿午睡。四只小猫黏人的很，她午睡，它们也要跟在她身边。
一直到入夜，赵簌簌都没见到谢屿。
她想，看来今日他不会来。
之后一连七日，谢屿都没来信央殿。
由于谢屿没来，赵簌簌也就多留了名簿几日，直到她将上边的内容记住。而后按照之前周津平所言，将名簿烧掉。
赵簌簌亲自将名簿丢入火炉中，看着它被火苗吞噬，火舌跳动间，将其一点一点燃烧殆尽，成为一捧灰。
之后又过了三日。
晚间，赵簌簌习惯性睡前看会儿书。
她趴在软榻上，她养的四只小猫跟着她一起趴在软榻上，探着脑袋与她一起看书。
谢屿来时，殿中宫女很识趣退出去。
他行至软榻边，低头望着抬手翻页看书的赵簌簌，又瞥了眼她身边趴着的四只颜色不同的小猫，眉心微蹙。
“喵～”离他最近的黑色小猫先发现了他，抬头看向他时朝他叫了一声。
边上另外三只小猫闻声齐转头，看向谢屿时，同时叫出声：“喵～”
谢屿：“……”
赵簌簌这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她抬头，而后对上了谢屿蹙眉看向她的视线。
赵簌簌眨了眨眼，然后露出笑来：“殿下。”
她翻了个身，顺势站起来：“你怎么来了？是有事吗？”
谢屿道：“这个时辰来，你觉得孤是来做什么的？”
“……”
赵簌簌抿了抿唇，还没等她开口，软榻上的四只小猫便感觉到什么，争前恐后的跳下软榻，跳上了床铺。
它们趴在床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谢屿。莫名有种宣誓领地的意思。
谢屿眯了下眼。
赵簌簌朝他露出个小心翼翼的笑容：“那个，殿下你许久没来了，我也不知道你何时会来，这段时间是这些小猫陪我睡，它们习惯了，所以……”
谢屿瞬时蹙眉，脸色顿显严肃：“那你的意思是，孤要给这些猫让床位？！”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簌簌一副乖巧模样看着他，小心轻道：“要不，殿下你今日就回去你自己那边睡，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屿毫不犹豫回绝。
而后他弯腰凝视着赵簌簌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把它们弄出去，孤要睡觉。”
赵簌簌撇了撇嘴，认命般叹了口气：“好吧……”
赵簌簌走到床前，伸手抱过那些小猫，柔声道：“可爱的小猫们，今天你们不能睡在这里了，地主来了，赶紧让位，不然要被丢出去了。”
谢屿：“……”
赵簌簌，孤还在这里站着，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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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太子如今表面上看起来风生水起，但实际上处境并不好，陛下忌惮他实力过盛，默许严王拉拢朝臣制衡他的权势，现下朝堂上支持严王的那一派正奋力寻找太子的把柄，妄图将他从太子之位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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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簌簌一愣，转头看她。
铃铛答：“我闻见血腥气了。”
铃铛朝她笑了下，又说：“今日太子殿下没有出现在赵府，却忽然出现在您回宫的路上，想来是办事时遇到了什么，赶回来时，为时已晚，没能在晚饭前抵达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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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簌簌笑了下：“谢谢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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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今日从赵府带回来的马车与礼箱过多，奴婢当时眼花缭乱，没来得及仔细查看，不知道您带了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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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簌簌微诧，亦不解：“为何？只是小狗幼崽而已，不会咬人的。”
莺儿蹙了下眉，眉头很快拧在一起，脸色有些为难，但心下纠结后，还是决定如实回答：“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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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簌簌眉角上挑了挑，太子殿下怕狗？这事不在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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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簌簌问：“那小猫呢？”
莺儿答：“小猫可以的。”
赵簌簌提声呼唤：“铃铛！”
铃铛从殿外小跑过来：“小姐。”
赵簌簌道：“铃铛，你把我带回来的那两条小狗送回赵府，然后从淮天那边再给我换两只小猫回来。现在就去，辛苦你跑一趟，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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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转身要走，赵簌簌忽想起另件事，忙道：“莺儿，等等。”
莺儿愣了下，脚步顿住后又转过身来：“太子妃还有别的吩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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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簌簌弯腰蹲下，伸出手，昨日在赵府便与她玩熟了一只纯白小猫与黑白相间小猫不约而同扑到她手中，撒娇似的蹭着她手掌：“喵～”
另外两只小猫是铃铛深夜从赵府换回来的，与赵簌簌不熟，一边叫唤着，一边观望。
赵簌簌笑着向它们伸出手去时，它们下意识躲避，闪到一边，但很快又再绕回来。赵簌簌第二次向它们伸出手去时，它们眼神警惕了下，却没躲。
赵簌簌揉了揉它们的脑袋：“真乖。”
铃铛问：“小姐，您要给它们取名字吗？”
“要的。”
赵簌簌指着它们，一一道：“这只纯白的，叫雪球，黑白相间的，叫汤圆，这只橘白相间的，就叫花花，还有这只黑色的，叫煤球吧。”
它们像是知道赵簌簌在为它们取名字，喵声此起彼伏，争先恐后的往她怀里钻。
赵簌簌顺势坐在地上，它们得空子全部扑到她怀里。似是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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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后。
赵簌簌问莺儿：“莺儿，太子殿下如何了？”
莺儿答：“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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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恭敬回答：“太子妃不必担心，殿下的伤昨日已处理好，并无大碍，今日殿下还照常去上早朝了。”
赵簌簌点了点头：“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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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们都知道这四只小猫是太子妃所养，自没有阻拦。
小猫跑进寝殿：“喵～”
“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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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离开寝殿，却也没有再叫。赵簌簌一时分不清楚它们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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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后，赵簌簌在院中跟小猫玩了小半个时辰，而后回寝殿午睡。四只小猫黏人的很，她午睡，它们也要跟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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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离他最近的黑色小猫先发现了他，抬头看向他时朝他叫了一声。
边上另外三只小猫闻声齐转头，看向谢屿时，同时叫出声：“喵～”
谢屿：“……”
赵簌簌这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她抬头，而后对上了谢屿蹙眉看向她的视线。
赵簌簌眨了眨眼，然后露出笑来：“殿下。”
她翻了个身，顺势站起来：“你怎么来了？是有事吗？”
谢屿道：“这个时辰来，你觉得孤是来做什么的？”
“……”
赵簌簌抿了抿唇，还没等她开口，软榻上的四只小猫便感觉到什么，争前恐后的跳下软榻，跳上了床铺。
它们趴在床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谢屿。莫名有种宣誓领地的意思。
谢屿眯了下眼。
赵簌簌朝他露出个小心翼翼的笑容：“那个，殿下你许久没来了，我也不知道你何时会来，这段时间是这些小猫陪我睡，它们习惯了，所以……”
谢屿瞬时蹙眉，脸色顿显严肃：“那你的意思是，孤要给这些猫让床位？！”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簌簌一副乖巧模样看着他，小心轻道：“要不，殿下你今日就回去你自己那边睡，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屿毫不犹豫回绝。
而后他弯腰凝视着赵簌簌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把它们弄出去，孤要睡觉。”
赵簌簌撇了撇嘴，认命般叹了口气：“好吧……”
赵簌簌走到床前，伸手抱过那些小猫，柔声道：“可爱的小猫们，今天你们不能睡在这里了，地主来了，赶紧让位，不然要被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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