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哈哈哈，陈九四不过如此（万字求订阅）
至正十一年，沔水走蛟，淹毁良田千余亩，涉及百姓十余万，沔水大灾。
大灾之年，最重要的就是粮食，若无粮食，则万事皆休。
可是对于沔水闹灾的这件事，整个官府的态度是听之任之，甚至连今年的赋税都没有减免多少，百姓生活本就不富裕，结果再被官府盘剥一道，百姓的日子彻底活不下去了。
幸好沔水县漕帮直接出手干预，强令城内的各大商铺平价卖粮，不得哄抬粮价，百姓暂时可以买到一口便宜粮吃。
但明眼人都知道，此事并不长久。
此时沔水县北城区，大富贵粮铺。
“好了，好了，今日的粮卖完了，各位请回吧。”
这时粮铺的伙计拿出了粮食卖罄的牌子挂在了店铺门口，顿时惹得店铺外一众拿着粮食口袋的百姓大声叫道：“怎么这么快就卖完了，我们还没买到粮食呢。”
“是啊，掌柜的行行好吧，我都来三天了，还没买到粮食，漕帮的陈帮主不都说要让你们平价卖粮吗？”
“对啊，告示都贴了，陈帮主现在全权负责城内粮食问题，你们岂敢阳奉阴违，赶紧卖粮啊！”
“是啊，是啊，卖粮，卖粮！”
百姓们大声的喊叫着，听了这话，粮铺门口开了一个小窗户，掌柜的道：“各位别喊了，有时间去其他店铺看看，也许还有粮食卖呢，我们这每天就五十個名额，每人二斤粮，多一粒也没有。”
“至于你们说漕帮的陈帮主让我们卖平价粮，我们确实在卖啊，现在这二斤粮食，是不是按照每斤十文钱的价格卖的，我们可没有多卖一文钱啊，咱们就是把官司打到陈帮主那里，我们也不怕。”
“行了行了，上板，关门。”
说完掌柜的转身就走，然后笑呵呵的往后院去了。
这家大富贵商号的背后东家是沔水丐帮，癞头吴的产业，不要以为丐帮只是控制要饭的，乃是大错特错。
丐帮分为两部分，污衣派与净衣派，污衣派做的是，要饭，偷狗，拐卖儿童妇女等下流买卖，而净衣派，那就是正经经商的，这沔水县里，丐帮控制的粮铺比陈解的粮铺还要多。
此时掌柜的转身回到了后院，就见后院癞头吴，金鱼帮的张淼，野狼帮的李万林，还有城内的大地主于云，于大员外齐聚一堂，正在那里打骨牌呢。
这时掌柜的快步走过来道：“帮主，今日的粮放完了。”
癞头吴道：“哦，还挺快，二饼。”
紧跟着金鱼帮的张淼也打出一张牌，一个个轮下去，跟打麻将差不多。
这时候掌柜的道：“嗯，今日一大早三点钟就有人来排队，其实一开张，就卖完了。”
癞头吴笑道：“这要不是粮荒时节，有这个买卖该多好啊，老李该你了。”
野狼帮的李万林抓了一颗骨牌，心事重重的道：“吴帮主，咱们这般做，若是被陈九四发现该怎么办啊？”
癞头吴呵呵笑道：“发现，发现什么，我是不是按照他的要求，平价卖粮，一斤上好的高粱米我卖十文钱贵吗？”
癞头吴说完又抓了一张牌，一旁的金鱼帮张淼道：“老李，你这胆子也忒小了，人家陈九四放个屁你就当圣旨啊？他想当圣人，凭什么让咱们蒙受损失，每天我们放出五十个名额已经够给他陈九四的面子了，我一天一百斤高粱米不是钱啊？六饼！”
“碰！”
癞头吴直接把六饼拿过去道：“老张说得对啊，一天一百斤高粱米，我凭啥白给啊。”
“就凭他陈九四一句话？”
癞头吴不屑的说道，紧跟着这时就见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帮众，背着一个个口袋走了回来，看样子足足有三十多人。
看到这些拿着粮食的人，那大地主于云第一次开口道：“这些人是？”
听了这话，癞头吴笑道：“派出去占位置的人，我还真能把一百斤高粱米以十文钱价格往外卖啊，你当我傻啊，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在黑市，那高粱米卖多少钱一斤？”
“多少？”
“装，一个个都跟我装是吧，黑市里你们也都有参与，别整的好像没参与一样。”
听了这话几个人会心一笑。
没错，现在他们都在黑市里卖粮食，这明面上的粮店，那都是忽悠百姓以及应付陈九四的。
陈九四霸道啊，一纸文书，一句通知，就要让全沔水县的粮价恢复平稳，行，你陈九四一家独大，我们惹不起，可是你管不了我们阳奉阴违吧，每天我们就放五十个名额，每人二斤高粱米，可是呢，就算这样我们还派三十多人，每天买走其中三十份，其实呢，他们每天就能卖出二十份高粱米，一天也就四十斤。
而这四十斤还是先紧着帮众弟子的家人，可以说买个粮食把亲疏远近玩的明明白白。
你不沾亲带故，有点内幕的你想买到粮食，那真是做的春秋大梦啊，根本不可能。
所以看着好像每天还给陈解一点面子放了五十份粮食，其实暗地里是一份粮食也没卖给普通百姓，百姓们只能干看着。
而背地里，他们却偷偷的运到黑市，黑市中的粮食在以每天数千斤，上万斤的卖着，而粮价也是翻着翻的往上涨。
这高粱米在店铺只能卖十文钱一斤，可是现在在黑市已经达到了五十文一斤的高价，至于小米更贵，六十文一斤，那大米想都不敢想，一百文一斤的天价，而且还有价无市。
如此暴利，这些人怎么可能把粮食拿到明面上来卖那区区的平价粮啊！
资本论说得好：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资本甚至上绞刑架都不会感到畏惧。
而现在黑市的粮价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百，那别说是陈九四，你就是皇帝说你们要平价放粮，他们也绝对不会放啊。
这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唯有钱才是真的。
这时金鱼帮的张淼看着一袋子一袋子粮食往屋里运的丐帮小弟，心生羡慕道：“吴头，有这么好的办法你怎么不早说啊，害的兄弟我天天要把上百斤的粮食白白送给那群贱民。”
癞头吴笑道：“你也没有早问啊。”
“不过说实在的，咱们手里这点存粮可不够了，现在黑市的生意这么好，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两的进账，这可不能停啊，老于，你生意上的朋友多，让你联系的粮商如何了，这可是一大笔来钱道啊。”
癞头吴看着一直没说话的于云，于云道：“嗯，我已经练系了两万石粮食，价格比平时高八成，马上就要运来沔水了。”
癞头吴听了这话，心想有赚头，看着于云道：“嗯，抓点紧啊。”
于云道：“这买粮之事倒是小事，只是这运粮比较费劲，你们也知道这沔水的粮食都要靠漕帮来运，可是这粮食若是被漕帮知道，恐怕。”
听了这话，癞头吴微微皱眉，紧跟着看着金鱼帮的张淼道：“老张，水上的事情你熟，这运粮能不能绕过陈九四啊？”
金鱼帮的张淼想了想道：“很难，不过也有办法，我手里倒是有大号的渔船，改良一下，倒也可以充当货船。”
“啊，那太好了，就用你的渔船运粮。”
癞头吴闻言一拍自己的大腿，激动的说道。
这时金鱼帮的张淼却揉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道：“嗯，运粮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有一件事，我要说在前面，这两万石粮食，莪想要三成！”
“三成，不行，太多了。”
听了这话众人顿时不干了，金鱼帮张淼道：“这运粮可不易，你们不给我加点，我没法干啊。”
这时于云道：“你运粮不易，我买粮容易吗，我可是动用了我多年的商业关系，不然现在的黄州府你能买到粮食吗？”
一旁的野狼帮李万林道：“那上岸之后，还得靠我运往黑市，我也不能少分了。”
“你这话不对啊……”
这般一说起来，众人顿时都开始翻小肠，一时间竟然争论了起来。
“好了，好了！”
这时癞头吴直接一拍桌子道：“行了，合伙做生意，吵什么吵，这样，从我的那个份额里拿出半成，分给老张，你们份额不变，不过这运货老张你可以上点心啊，现在可是咱们日进斗金的时候，千万不能出乱子啊。”
“我办事，吴头您放心，一点问题也没有。”
金鱼帮张淼拍着胸脯说到。
听了这话癞头吴笑道：“好，那就祝咱们蒸蒸日上，大发财源，哈哈哈……胡了！”
癞头吴一推桌子上的骨牌，赢了。
眼神中也满是快意，陈九四啊，陈九四，你是沔水第一帮如何，你得到了耶律的授权又如何，你想要平价卖粮食，那就是跟全沔水县的士绅，帮派为敌。
你挡着了他们的财路，你还想有好果子吃？
做梦！
而自己呢，顺势而为，这种大灾之年，就应该想办法发大财，你却执迷不悟，那还能有好？
人啊，不可与大势为敌。
癞头吴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陈九四，这沔水县是大家的沔水县，想只手遮天，你还不够格。
“哈哈哈，再来，再来。”
……
陈府！
陈九四这时正在吃饭，今日的饭比往日朴素了许多，一碗米粥，一碟八宝菜，两个煮鸡蛋。
尽管如此，这些饭菜已经是普通百姓家不敢奢求的，白米粥啊，那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煮鸡蛋也不是普通百姓家能吃得起，要知道鸡蛋这种东西，只有生孩子后，或者大病痊愈后才舍得拿出来吃，补身体，平时有点鸡蛋也都卖给了城里。
陈解吃着饭，这时小虎急冲冲的赶了回来。
“爷，打听清楚了。”
陈解道：“别急，坐下说，没吃呢吧，若兰添一副碗筷。”
听了这话若兰立刻去添一副碗筷，陈解给小虎亲自盛了一碗粥，小虎感激的接过，跟着陈爷就一点很好，那就是爷对自己的爱护，不像是上下级，反而像是兄长对兄弟姐妹一般的爱护。
“爷。”
小虎吃了口白米粥，陈解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再吃个鸡蛋，咱们一人一个。”
陈解递给小虎一个鸡蛋，紧跟着自己也开始剥鸡蛋，看到这一幕，小虎着急道：“爷，您听我说，我都查清楚了，城里除了咱们的通泰粮铺之外，其余的所有粮铺都在阳奉阴违。”
“他们一天只卖五十份粮食，而且还都是高粱米，另外每份粮食都只有二斤。”
陈解闻言吃了一口鸡蛋，紧跟着道：“哦，还不错啊，还卖五十份，挺给我面子的啊。”
听了这话小虎却气愤道：“爷，您不知道，这群人可损了，尤其是癞头吴的那个大富贵粮铺，一天卖五十份粮食，却安排自己的小弟占了三十份，卖完了再收回来，做戏给人看。”
陈解夹了一口八宝菜，并没有感到惊讶道：“不还有二十份吗？”
“是，还有二十份，可都是给他们门下弟子的亲戚，外人想买，千难万难，咱们的人跟着排了七八天的队了，一次也没买到啊。”
小虎气愤的说道，陈解听了这话眯缝着眼睛，冷笑道：“东边不亮，西边亮，他们的屯粮总要有出口吧。”
“有，当然有出口了，他们可不会把粮食浪费在手里。”
听了这话陈解看着小虎道：“所以粮食呢？”
听闻此言，小虎道：“都到黑市卖了高价了。”
陈解点头道：“黑市，知道的人多吗？”
小虎道：“那群臭乞丐，这些天到处拉人，早就有人知道有黑市的存在了，咱们的人去看了，那黑市里的东西还真不少，粮食，猪肉，毛皮，药材挺丰富的，不过还是以粮食最多，里面的高粱米已经卖出五十文一斤的天价了，还有小米也卖出了六十文一斤，至于白米更加过分，一斤一百文。”
“啊！”
听了这话，站在一旁的若兰吓了一大跳，嘴巴不由张的大大的，她是苦日子里出来的，自然知道粮价的多少，现在一听果然恐怖，竟然达到了五十文一斤的粮价，这可是足足长了五倍不止啊。
小虎听了这话道：“而且这个价格还在涨，估计再过两日，恐怕就要长到六十文，甚至七十文了。”
“七十文，一斤高粱米，那不是疯了吗？”
若兰再次忍不住开口，陈解好奇的看着若兰道：“你说说，七十文一斤高粱米，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若兰道：“爷，奴家是穷苦出神，父亲赌博上瘾，家中的采买都是我跟母亲操持，因此知道这市场上的米价，这正常一斤高粱米也就十文钱左右，便宜的时候，八文也有，可是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七十文一斤，那就长了七倍。”
“我们家是开酒铺的，赚的比普通百姓家多一些，可是一天盈余也就不到七百文，也就是说，我们家一日才能买十斤高粱米。”
“而我家都算是高收入了，可是普通百姓的家里，一天能剩个五六十文，也还算收成不错了，一些人家还收入不上呢，也就是说，他们家一天的收入，才能勉强买一斤高粱米，那一家四五口人分一斤高粱米，这怎么活啊！”
陈解听了这话道：“是啊，怎么活啊！”
小虎闻言道：“爷，我这就带人去黑市进行查封，反了天了，爷您说卖平价粮，他们竟然敢阳奉阴违，这一次非要收拾他们一顿不可。”
小虎脾气很火爆，这时候，怒气冲冲的吼道，陈解闻言看了他一眼道：“小虎。”
小虎冷静下来看着陈解。
陈解没有责怪他，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你想如何收拾他们。”
“让他们卖粮，不卖就杀。”
小虎杀气腾腾的说道，闻言陈解笑道：“杀完了呢？”
“杀完，就杀完了呗。”
小虎嘀咕道，陈解闻言道：“杀完就完了？哪有这般简单，杀完了，沔水县缺粮这件事，能解决吗？”
小虎顿住了，片刻道：“那该如何办？”
陈解笑道：“不能杀，还应该助他们一臂之力。”
“助他们一臂之力？”
小虎傻傻的看着陈解，陈解沉吟了一下，紧跟着道：“没错，通知下去，从今天开始咱们粮铺关门不在售卖粮食。”
“什么！”
小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紧跟着道：“爷，现在整个市场的粮价全靠咱们的粮食顶着呢，若是咱们一不卖，那黑市的粮价可就真的要飙升到七十文一斤了，甚至都不止啊，这让老百姓怎么活啊！”
陈解平静的吃了口咸菜道：“想要成大事，必要的牺牲是需要的。”
说完陈解道：“吃完了吗？”
小虎道：“吃完了。”
“嗯，那你现在就去，立刻把粮铺给我停了，从明天开始，不在卖粮，对外就说，咱们通泰粮铺的库存消耗一空，我正在想办法筹措粮食，一有粮食立刻开门继续卖粮。”
听了这话小虎道：“这，这行吗？”
陈解笑而不语，小虎一抱拳道：“那行，我这就去下达命令。”就算他很不理解，可是陈解下达的命令，他还是要执行的，小虎走后不久小龙便来了，紧跟着对陈解道：“爷，您说的没错，今日咱们沔水县来了不少人，很多人都气度不凡，看样子是有身份的，有一个我还认识，是安徽大粮商万通。”
陈解闻言嘴角微微上翘：“哦，安徽的都来凑热闹了，有趣，有趣，不用管他们，让他们随意即可。”
陈解笑着，紧跟着对若兰道：“去，给我汤一壶酒来。”
若兰看着陈解这个样子道：“爷，一早上您就喝酒，是遇到了喜事？”
陈解笑道：“诸君已入棋局，此还不值得一杯酒吗？哈哈哈……”
……
通泰粮铺，今日的一百石粮食已经全部卖完，掌柜的吩咐伙计落板，并且告诉买粮的百姓。
“大家伙明日就别来了，我们粮铺的粮食卖光了，我们帮内正在筹措粮食，大家不要着急，想必过些日子就能重新卖粮了！”
此话一出，那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卖粮的百姓全都慌了，开始疯狂的吼道：“不卖了，不要啊，刘掌柜的，现在城里能够买粮食的地方就剩下你们通泰了，你们再不卖，我们可就要断粮了。”
“是啊，掌柜的，求求你继续卖粮吧，你们要是不卖，我们可就要饿死了。”
“刘掌柜……”
一群人哀求着，刘掌柜的连连作揖道：“各位，我们粮食真的没了，若是有，我们如何不肯卖呢，我们都卖出去多少粮食了，岂会差这么一点，只是真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各位乡亲们见谅，见谅啊！”
刘掌柜说着，吩咐伙计们落板，百姓们见状顿时慌乱了。
有人说：“是，现在全城也就漕帮在卖粮食了，这一天估计能有上百石粮食售卖，这已经卖了将近小半个月了，他这粮铺能存多少粮食啊！”
“是啊，可恨其他几家不卖粮，反倒进入黑市卖，我听人说黑市的高粱米都五十文一斤了。”
“啊，这么贵，这要是这里买不到粮食咱们岂不要到黑市买粮食了？”
“哎呀，五十文一斤，这日子怎么过啊！”
看到通泰粮铺停止卖粮了，天天排队观察情况的探报，立刻把消息传到了各自主人那里。
而一些坏人还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呵呵，什么库存告磬，我看啊，就是眼馋人家黑市卖粮挣钱，他卖粮不挣钱，大家伙想想，黑市那边五十文一斤，他十文钱一斤，五倍差价啊，要是你们，你们还卖粮吗？”
人性本就自私这时候被一煽动，顿时就有一群人附和：“唉，我看这位兄弟说得对，什么大仁大义，我看就是假仁假义，看到别人卖粮食挣到钱了，眼红了，就把粮食运到黑市卖了，这样的人啊，还有一群拎不清夸他好，一个混混头子，能好到哪去啊，我看啊，这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就是，就是，一般黑，这陈九四也不是什么好鸟！”
升米恩斗米仇，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刚才一些夸陈解大善人的，转头就骂陈解王八蛋。
而且还引起了一片的盲从之音。
不过还是有脑子清醒的，这时候骂道：“你们少在这里放屁，李二狗，你个臭无赖，你也配说人家陈爷，陈爷若是真的像你们说的，还能这一直以平价卖粮半个多月吗？”
“这半个月少说也卖出三五千石的粮食了吧，要是放到黑市那是什么价格，我告诉你们，陈爷肯定是遇到困难了，不然岂能拿不出粮食了，你们要是觉得陈爷不好，去大富贵买粮去，去金鱼帮买粮去，在这里犬吠什么！”
“王三六，你她娘的骂谁无赖呢，我去你的吧！”
说完两个人就打了起来，紧跟着就是分成两派的人打了起来，而更多人是保持观望态度的。
一时间沔水县的百姓分成了三部分，陈解的黑粉，陈解的死忠粉，剩下就是路人，而路人才是最真实的表现，既感动陈解平价卖粮，又痛恨陈解突然不卖粮了，不过对陈解说粮库空了，无粮可卖这件事的，大多数人还是认可的。
毕竟以一己之力想要供应全城的粮食，还是过于勉强了。
一时间整个沔水县因为陈解不供粮食了，而变得风声鹤唳。
而一直密切关注此事的一群人也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大富贵粮铺后院，癞头吴一行人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以为他陈九四多有本事呢，不也支撑不住了吗？沔水县十万人的吃饭问题，那么容易解决呢？现在好了，通泰一不卖粮，现在全城一堆人骂陈九四的，该，让他嘚瑟，一个漕帮帮主不好好研究发展帮派，非要管沔水县那群贱民的死活，他不遭报应谁遭报应啊，他以为他是谁啊，沔水县的百姓是他的啊，哈哈哈……”
癞头吴笑得非常开心，紧跟着癞头吴看向一旁的金鱼帮帮主张淼道：“老张，你那货船什么时候能够改装好，那两万石的粮食，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啊，我估计，通泰这一宣布，今天晚上黑市的粮价最少涨五文钱。”
野狼帮主笑道：“哈哈哈，咱们打个赌，最少十文。”
癞头吴道：“赌了，一百石粮食的。”
“行。”
二人说着，紧跟着看向张淼道：“你们的货船什么时候能够好啊。”
张淼这时也很着急道：“三天，三天后我亲自去黄州府押粮。”
癞头吴闻言道：“好，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后就是咱们发大财的时候啊，哈哈哈……”
……
耶律府上，唐万年向耶律说了今日城内的大事情，其中就包括通泰粮铺停业了，唐万年看着耶律道：“大人，这通泰不能停啊，他一停，这可就是成百上千人吃不上饭啊。”
耶律闻言看着唐万年道：“你的意见？”
“严令陈九四买粮，决不允许他囤积居奇，他可是答应朝廷此事他全权负责的。”
耶律闻言看了唐万年一眼道：“他手里若是没有粮呢？”
唐万年道：“那就让他高价买粮，然后低价卖给老百姓，总之不能让老百姓乱啊，百姓若乱，对朝廷，对大人可都不利啊。”
耶律笑道：“恐怕是对唐大人的乌纱帽不利吧，而且我听人说，唐大人也囤了一批粮食，不如就送给陈解以解燃眉之急啊。”
“啊，大人，我！”
唐万年大惊，这时耶律道：“你那点把戏我不知道吗？行了陈解没有粮了不是坏事，他不卖粮食，黑市的粮价就会涨起来，你把粮食在黑市里出了，自己留下三层，剩下的送到我这来。”
“啊，大人！”
唐万年很不情愿，只能赚三成，他如何肯。
耶律道：“唐万年，别不知足，若是不本官把这烫手的山芋给了陈九四，现在头疼的该是你了，你别占了便宜还卖乖懂吗？”
听了这话唐万年沉默了，半天点头道：“是大人。”
同时心想，那等等再卖吧，这黑市粮食一天一个价，自己多抻一天，便多出不少钱呢，三层也是不少钱呢。
百姓遭难，官员却想着发财，可见这个国家到了何种地步。
等唐万年走了，耶律起身对阿木台道：“你现在立刻带我这封信，去黄州府太仓找督粮官伊雅，就说我借他太仓十万石粮食一用，等度过这个冬天再还他，另外还有厚谢。”
说着耶律直接把信，还有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交给阿木台。
阿木台立刻应是，拿着钱与银票出了城。
耶律嘴角上翘，灾年也是他发财的好时机，唐万年和各大帮派的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自己，自己直接调用国家储备粮，太仓的粮食来谋利，然后过完年，等夏粮出来再补上，神不知鬼不觉。
一进一出这就多了最少五倍的利润，这才是发财之道啊！
而且这赈灾不利的骂名，还由陈九四承担，这天下还有这般好事，爽啊！
耶律忍不住哈哈大笑。
……
此时沔水县，一个大和尚听着周围人议论通泰粮铺停止了卖粮导致全县粮荒这件事情，也不由皱起眉头，这时候看着一旁把陈九四骂的唾沫横飞的一个人，略皱眉头。
什么情况，陈九四支撑不住了吗？
也是，十万人的吃饭问题，陈九四一个小小的漕帮帮主如何解决得了啊，就算把此事交给和尚我，和尚我也解决不了啊。
唉……
这就是天命吗？
大和尚叹息一声，眼神之中满是无奈他本以为可以看到陈解救苦救难，没想到陈解也支撑不住了，也是如此大的一个难题，就算他这天下绝顶也没有任何办法啊。
此时他忍不住叹息一口气，天要罚人，百姓为之奈何啊。
想到这里，彭和尚苦涩的笑了笑。
这一切都是天数啊，非人力可以改变，他陈九四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能够解决十万人的吃饭问题吗？
若是真的能够解决，除非是神农再世，可以挥手让整个沔水县长满粮食，不然他想不到有任何办法。
要不要去找找陈九四？
算了吧，还是再看看吧。
大和尚想着，忍不住叹息。
……
而得到消息的还有一伙人，那就是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大粮商，他们做的买卖就是倒卖粮食，哪里有灾难，他们就去哪里卖粮食，那粮食都能卖出数倍的价值，因此很快就赚的盆满钵满。
这就是大乾的炒粮团。
他们为首的就是那个安徽大粮商万通，他们也是得到消息，这沔水闹了粮荒，所以才从四面八方聚合过来，组成了炒粮团准备狙击沔水的粮食，大捞一笔。
此时万通坐在主位之上，一旁坐着的是十六家商号的掌柜的。
炒粮食可是一项大买卖，因此需要许多商号联合在一起，这样才能做这个大买卖，十六家商号联合起来，足以调动几十万石的粮食的运转，足以垄断一个县城的粮食供给。
此时万通看了看再坐的十六家商号的掌柜的笑道：“各位都听到了消息吧。”
这时一个掌柜的笑道：“听到了，那漕帮的陈九四不知死活，竟然妄图一人平抑粮价，真是笑话，我张某行商半生，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现在他那个通泰粮铺一停业，这沔水的粮食就只能从黑市进了，黑市现在的粮价已经到了五十文一斤高粱米，小米都六十文了，我看这一次，恐怕还要涨，正是咱们大家伙大发财源之时啊！”
听了这话，众多掌柜的笑道：“是啊，合该咱们发这笔财啊。”
万通这时眯缝起眼睛，看向众人道：“我万某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万无一失，李掌柜的，我让你查沔水的经济情况如何？”
李掌柜闻言拿出一个算盘，啪啪一阵打完之后道：“启禀大人，我算了一下，这粮价若是维持在六十文一斤的情况下，可以全吃掉咱们手里的粮食。”
“六十文吗？很好，那就少赚点，六倍就行，小六，你今天带人立刻去黑市看一看价格，若够六十文，立刻回禀，咱们也好运粮入城。”
听了这话小六立刻带人去查，而他们这些掌柜的也不着急，就在这里喝茶。
而在喝茶的时候，众人的眼睛不时瞄着万通身后抱着刀，闭目养神的中年人，此人名曰孙不二，江湖人称霸刀孙不二，乃是有名的关东刀客出身，修为已经达到了气血抱丹后期。
后来因为得罪仇家，流落安徽，被万通救了，因此一直跟在万通身边充当护卫，而有他保护，万通走到哪做生意都没有出过意外。
据说孙不二杀人只出一刀，也因此才被江湖称为孙不二，就是不出第二刀的意思。
这时孙不二闭目养神，其余人则是等待，许久，小六子一脸兴奋的跑了回来道：“掌柜的，六十五文了，这黑市的粮食价格已经涨到六十五文了。”
“六十五！”
众人听来眼珠子都亮了，死死的盯着万通，万通则是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运粮入沔水城，六十五太高了，咱们帮沔水百姓降降价，六十文就可以了。”
听了这话其余掌柜的也都哈哈大笑。
万通做生意可是非常厉害的，甚至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败绩。
他做生意会提前研究一下这个城市百姓的承受能力，而六十文就是沔水最大承受能力，所以他要用大量的粮食来把价格稳固在这里，如此才能高效的把沔水百姓手里的金钱榨干！
若是高于这个价钱，沔水百姓就买不起了，买不起，那就饿死，这对他做生意是极其不利的。
因此万通的生意经是，我设置一个暴利且合理的价格，比如六十文，正正好好能够榨干你兜里最后一文钱就行。
若是这粮食长到一两银子一斤，那大概率除了沔水县的土豪，没人吃得起，他也赚不了多少钱，这才是他的生意经。
榨干沔水县百姓兜里最后一文钱，然后飘然而去，让你穷困潦倒的生活着，等有一天再闹灾了，他就再来一次，就又可以收割一次了，百姓在万通的眼睛里，就是韭菜，一茬一茬的。
想着万通道：“立刻通知下去，把你们手里的粮食，都给我往沔水运，不过到了沔水，不准走水路，全给我走陆运，五日之内，我要粮食全部运到。”
“啊，万掌柜的，这从其他地方调运粮食本就不易，路上损耗恐怕就要两成，若是再改陆运，恐怕还要多消耗半成啊！”
“如此一趟损耗就有两成半之多……”
听了这话万通道：“别算小账，六倍的暴利，足够弥补你们的损失，记住了，一定要换陆运，咱们运粮进城的事情，尽可能不要让给陈九四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能知道具体数目。”
万通说着，这沔水县的漕运可都是陈解掌握的，若是用船运，的确很省，可是却会让陈解知道大量的粮食进城，甚至陈九四还可能知道具体的数目，如此，就不妙了。
万通只想闷声发大财，可不想跟陈解明牌玩。
想着，万通眯缝起眼睛，看着所有掌柜的道：“这一次各位足够赚一大笔了，这时候谁要是给我掉链子，我可不饶你们啊。”
听了这话众多掌柜的一想，六倍的利润，这点损耗值得，想着就齐齐点头：“听万掌柜的。”
言吧，万通举杯道：“祝咱们旗开得胜！”
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也哈哈笑道：“旗开得胜，大发财源，哈哈哈……”
……
陈府。
陈解正在院内练刀，这时小虎小龙齐齐跑了进来。
“爷~”
二人异口同声，陈解道：“不忙一个个说。”
小虎道：“爷，咱们店铺一关，今日黑市粮价暴涨到六十五文！”
“嗯，差不多了。”
紧跟着小龙道：“爷，咱们的人在沔水发现金鱼帮的人正在改装船只，把渔船改成货船，好像有大动作。”
陈解笑道：“你看鱼儿咬钩了，盯住了他们，小龙这事交给你，你带人盯住他们，若是运粮，一律给我在上游控制住，听我命令行事。”
“是。”
小龙抱拳。
紧跟着小虎道：“爷，今日咱们的人在黑市的时候，发现了那个万通的伙计在打听粮价，听到六十五文的时候，就急匆匆的跑了，好像还很开心。”
陈解闻言顿时笑了：“哈哈啊，好大鱼终于上钩了，我的计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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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灾之年，最重要的就是粮食，若无粮食，则万事皆休。
可是对于沔水闹灾的这件事，整个官府的态度是听之任之，甚至连今年的赋税都没有减免多少，百姓生活本就不富裕，结果再被官府盘剥一道，百姓的日子彻底活不下去了。
幸好沔水县漕帮直接出手干预，强令城内的各大商铺平价卖粮，不得哄抬粮价，百姓暂时可以买到一口便宜粮吃。
但明眼人都知道，此事并不长久。
此时沔水县北城区，大富贵粮铺。
“好了，好了，今日的粮卖完了，各位请回吧。”
这时粮铺的伙计拿出了粮食卖罄的牌子挂在了店铺门口，顿时惹得店铺外一众拿着粮食口袋的百姓大声叫道：“怎么这么快就卖完了，我们还没买到粮食呢。”
“是啊，掌柜的行行好吧，我都来三天了，还没买到粮食，漕帮的陈帮主不都说要让你们平价卖粮吗？”
“对啊，告示都贴了，陈帮主现在全权负责城内粮食问题，你们岂敢阳奉阴违，赶紧卖粮啊！”
“是啊，是啊，卖粮，卖粮！”
百姓们大声的喊叫着，听了这话，粮铺门口开了一个小窗户，掌柜的道：“各位别喊了，有时间去其他店铺看看，也许还有粮食卖呢，我们这每天就五十個名额，每人二斤粮，多一粒也没有。”
“至于你们说漕帮的陈帮主让我们卖平价粮，我们确实在卖啊，现在这二斤粮食，是不是按照每斤十文钱的价格卖的，我们可没有多卖一文钱啊，咱们就是把官司打到陈帮主那里，我们也不怕。”
“行了行了，上板，关门。”
说完掌柜的转身就走，然后笑呵呵的往后院去了。
这家大富贵商号的背后东家是沔水丐帮，癞头吴的产业，不要以为丐帮只是控制要饭的，乃是大错特错。
丐帮分为两部分，污衣派与净衣派，污衣派做的是，要饭，偷狗，拐卖儿童妇女等下流买卖，而净衣派，那就是正经经商的，这沔水县里，丐帮控制的粮铺比陈解的粮铺还要多。
此时掌柜的转身回到了后院，就见后院癞头吴，金鱼帮的张淼，野狼帮的李万林，还有城内的大地主于云，于大员外齐聚一堂，正在那里打骨牌呢。
这时掌柜的快步走过来道：“帮主，今日的粮放完了。”
癞头吴道：“哦，还挺快，二饼。”
紧跟着金鱼帮的张淼也打出一张牌，一个个轮下去，跟打麻将差不多。
这时候掌柜的道：“嗯，今日一大早三点钟就有人来排队，其实一开张，就卖完了。”
癞头吴笑道：“这要不是粮荒时节，有这个买卖该多好啊，老李该你了。”
野狼帮的李万林抓了一颗骨牌，心事重重的道：“吴帮主，咱们这般做，若是被陈九四发现该怎么办啊？”
癞头吴呵呵笑道：“发现，发现什么，我是不是按照他的要求，平价卖粮，一斤上好的高粱米我卖十文钱贵吗？”
癞头吴说完又抓了一张牌，一旁的金鱼帮张淼道：“老李，你这胆子也忒小了，人家陈九四放个屁你就当圣旨啊？他想当圣人，凭什么让咱们蒙受损失，每天我们放出五十个名额已经够给他陈九四的面子了，我一天一百斤高粱米不是钱啊？六饼！”
“碰！”
癞头吴直接把六饼拿过去道：“老张说得对啊，一天一百斤高粱米，我凭啥白给啊。”
“就凭他陈九四一句话？”
癞头吴不屑的说道，紧跟着这时就见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帮众，背着一个个口袋走了回来，看样子足足有三十多人。
看到这些拿着粮食的人，那大地主于云第一次开口道：“这些人是？”
听了这话，癞头吴笑道：“派出去占位置的人，我还真能把一百斤高粱米以十文钱价格往外卖啊，你当我傻啊，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在黑市，那高粱米卖多少钱一斤？”
“多少？”
“装，一个个都跟我装是吧，黑市里你们也都有参与，别整的好像没参与一样。”
听了这话几个人会心一笑。
没错，现在他们都在黑市里卖粮食，这明面上的粮店，那都是忽悠百姓以及应付陈九四的。
陈九四霸道啊，一纸文书，一句通知，就要让全沔水县的粮价恢复平稳，行，你陈九四一家独大，我们惹不起，可是你管不了我们阳奉阴违吧，每天我们就放五十个名额，每人二斤高粱米，可是呢，就算这样我们还派三十多人，每天买走其中三十份，其实呢，他们每天就能卖出二十份高粱米，一天也就四十斤。
而这四十斤还是先紧着帮众弟子的家人，可以说买个粮食把亲疏远近玩的明明白白。
你不沾亲带故，有点内幕的你想买到粮食，那真是做的春秋大梦啊，根本不可能。
所以看着好像每天还给陈解一点面子放了五十份粮食，其实暗地里是一份粮食也没卖给普通百姓，百姓们只能干看着。
而背地里，他们却偷偷的运到黑市，黑市中的粮食在以每天数千斤，上万斤的卖着，而粮价也是翻着翻的往上涨。
这高粱米在店铺只能卖十文钱一斤，可是现在在黑市已经达到了五十文一斤的高价，至于小米更贵，六十文一斤，那大米想都不敢想，一百文一斤的天价，而且还有价无市。
如此暴利，这些人怎么可能把粮食拿到明面上来卖那区区的平价粮啊！
资本论说得好：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资本甚至上绞刑架都不会感到畏惧。
而现在黑市的粮价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百，那别说是陈九四，你就是皇帝说你们要平价放粮，他们也绝对不会放啊。
这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唯有钱才是真的。
这时金鱼帮的张淼看着一袋子一袋子粮食往屋里运的丐帮小弟，心生羡慕道：“吴头，有这么好的办法你怎么不早说啊，害的兄弟我天天要把上百斤的粮食白白送给那群贱民。”
癞头吴笑道：“你也没有早问啊。”
“不过说实在的，咱们手里这点存粮可不够了，现在黑市的生意这么好，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两的进账，这可不能停啊，老于，你生意上的朋友多，让你联系的粮商如何了，这可是一大笔来钱道啊。”
癞头吴看着一直没说话的于云，于云道：“嗯，我已经练系了两万石粮食，价格比平时高八成，马上就要运来沔水了。”
癞头吴听了这话，心想有赚头，看着于云道：“嗯，抓点紧啊。”
于云道：“这买粮之事倒是小事，只是这运粮比较费劲，你们也知道这沔水的粮食都要靠漕帮来运，可是这粮食若是被漕帮知道，恐怕。”
听了这话，癞头吴微微皱眉，紧跟着看着金鱼帮的张淼道：“老张，水上的事情你熟，这运粮能不能绕过陈九四啊？”
金鱼帮的张淼想了想道：“很难，不过也有办法，我手里倒是有大号的渔船，改良一下，倒也可以充当货船。”
“啊，那太好了，就用你的渔船运粮。”
癞头吴闻言一拍自己的大腿，激动的说道。
这时金鱼帮的张淼却揉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道：“嗯，运粮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有一件事，我要说在前面，这两万石粮食，莪想要三成！”
“三成，不行，太多了。”
听了这话众人顿时不干了，金鱼帮张淼道：“这运粮可不易，你们不给我加点，我没法干啊。”
这时于云道：“你运粮不易，我买粮容易吗，我可是动用了我多年的商业关系，不然现在的黄州府你能买到粮食吗？”
一旁的野狼帮李万林道：“那上岸之后，还得靠我运往黑市，我也不能少分了。”
“你这话不对啊……”
这般一说起来，众人顿时都开始翻小肠，一时间竟然争论了起来。
“好了，好了！”
这时癞头吴直接一拍桌子道：“行了，合伙做生意，吵什么吵，这样，从我的那个份额里拿出半成，分给老张，你们份额不变，不过这运货老张你可以上点心啊，现在可是咱们日进斗金的时候，千万不能出乱子啊。”
“我办事，吴头您放心，一点问题也没有。”
金鱼帮张淼拍着胸脯说到。
听了这话癞头吴笑道：“好，那就祝咱们蒸蒸日上，大发财源，哈哈哈……胡了！”
癞头吴一推桌子上的骨牌，赢了。
眼神中也满是快意，陈九四啊，陈九四，你是沔水第一帮如何，你得到了耶律的授权又如何，你想要平价卖粮食，那就是跟全沔水县的士绅，帮派为敌。
你挡着了他们的财路，你还想有好果子吃？
做梦！
而自己呢，顺势而为，这种大灾之年，就应该想办法发大财，你却执迷不悟，那还能有好？
人啊，不可与大势为敌。
癞头吴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陈九四，这沔水县是大家的沔水县，想只手遮天，你还不够格。
“哈哈哈，再来，再来。”
……
陈府！
陈九四这时正在吃饭，今日的饭比往日朴素了许多，一碗米粥，一碟八宝菜，两个煮鸡蛋。
尽管如此，这些饭菜已经是普通百姓家不敢奢求的，白米粥啊，那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煮鸡蛋也不是普通百姓家能吃得起，要知道鸡蛋这种东西，只有生孩子后，或者大病痊愈后才舍得拿出来吃，补身体，平时有点鸡蛋也都卖给了城里。
陈解吃着饭，这时小虎急冲冲的赶了回来。
“爷，打听清楚了。”
陈解道：“别急，坐下说，没吃呢吧，若兰添一副碗筷。”
听了这话若兰立刻去添一副碗筷，陈解给小虎亲自盛了一碗粥，小虎感激的接过，跟着陈爷就一点很好，那就是爷对自己的爱护，不像是上下级，反而像是兄长对兄弟姐妹一般的爱护。
“爷。”
小虎吃了口白米粥，陈解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再吃个鸡蛋，咱们一人一个。”
陈解递给小虎一个鸡蛋，紧跟着自己也开始剥鸡蛋，看到这一幕，小虎着急道：“爷，您听我说，我都查清楚了，城里除了咱们的通泰粮铺之外，其余的所有粮铺都在阳奉阴违。”
“他们一天只卖五十份粮食，而且还都是高粱米，另外每份粮食都只有二斤。”
陈解闻言吃了一口鸡蛋，紧跟着道：“哦，还不错啊，还卖五十份，挺给我面子的啊。”
听了这话小虎却气愤道：“爷，您不知道，这群人可损了，尤其是癞头吴的那个大富贵粮铺，一天卖五十份粮食，却安排自己的小弟占了三十份，卖完了再收回来，做戏给人看。”
陈解夹了一口八宝菜，并没有感到惊讶道：“不还有二十份吗？”
“是，还有二十份，可都是给他们门下弟子的亲戚，外人想买，千难万难，咱们的人跟着排了七八天的队了，一次也没买到啊。”
小虎气愤的说道，陈解听了这话眯缝着眼睛，冷笑道：“东边不亮，西边亮，他们的屯粮总要有出口吧。”
“有，当然有出口了，他们可不会把粮食浪费在手里。”
听了这话陈解看着小虎道：“所以粮食呢？”
听闻此言，小虎道：“都到黑市卖了高价了。”
陈解点头道：“黑市，知道的人多吗？”
小虎道：“那群臭乞丐，这些天到处拉人，早就有人知道有黑市的存在了，咱们的人去看了，那黑市里的东西还真不少，粮食，猪肉，毛皮，药材挺丰富的，不过还是以粮食最多，里面的高粱米已经卖出五十文一斤的天价了，还有小米也卖出了六十文一斤，至于白米更加过分，一斤一百文。”
“啊！”
听了这话，站在一旁的若兰吓了一大跳，嘴巴不由张的大大的，她是苦日子里出来的，自然知道粮价的多少，现在一听果然恐怖，竟然达到了五十文一斤的粮价，这可是足足长了五倍不止啊。
小虎听了这话道：“而且这个价格还在涨，估计再过两日，恐怕就要长到六十文，甚至七十文了。”
“七十文，一斤高粱米，那不是疯了吗？”
若兰再次忍不住开口，陈解好奇的看着若兰道：“你说说，七十文一斤高粱米，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若兰道：“爷，奴家是穷苦出神，父亲赌博上瘾，家中的采买都是我跟母亲操持，因此知道这市场上的米价，这正常一斤高粱米也就十文钱左右，便宜的时候，八文也有，可是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七十文一斤，那就长了七倍。”
“我们家是开酒铺的，赚的比普通百姓家多一些，可是一天盈余也就不到七百文，也就是说，我们家一日才能买十斤高粱米。”
“而我家都算是高收入了，可是普通百姓的家里，一天能剩个五六十文，也还算收成不错了，一些人家还收入不上呢，也就是说，他们家一天的收入，才能勉强买一斤高粱米，那一家四五口人分一斤高粱米，这怎么活啊！”
陈解听了这话道：“是啊，怎么活啊！”
小虎闻言道：“爷，我这就带人去黑市进行查封，反了天了，爷您说卖平价粮，他们竟然敢阳奉阴违，这一次非要收拾他们一顿不可。”
小虎脾气很火爆，这时候，怒气冲冲的吼道，陈解闻言看了他一眼道：“小虎。”
小虎冷静下来看着陈解。
陈解没有责怪他，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你想如何收拾他们。”
“让他们卖粮，不卖就杀。”
小虎杀气腾腾的说道，闻言陈解笑道：“杀完了呢？”
“杀完，就杀完了呗。”
小虎嘀咕道，陈解闻言道：“杀完就完了？哪有这般简单，杀完了，沔水县缺粮这件事，能解决吗？”
小虎顿住了，片刻道：“那该如何办？”
陈解笑道：“不能杀，还应该助他们一臂之力。”
“助他们一臂之力？”
小虎傻傻的看着陈解，陈解沉吟了一下，紧跟着道：“没错，通知下去，从今天开始咱们粮铺关门不在售卖粮食。”
“什么！”
小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紧跟着道：“爷，现在整个市场的粮价全靠咱们的粮食顶着呢，若是咱们一不卖，那黑市的粮价可就真的要飙升到七十文一斤了，甚至都不止啊，这让老百姓怎么活啊！”
陈解平静的吃了口咸菜道：“想要成大事，必要的牺牲是需要的。”
说完陈解道：“吃完了吗？”
小虎道：“吃完了。”
“嗯，那你现在就去，立刻把粮铺给我停了，从明天开始，不在卖粮，对外就说，咱们通泰粮铺的库存消耗一空，我正在想办法筹措粮食，一有粮食立刻开门继续卖粮。”
听了这话小虎道：“这，这行吗？”
陈解笑而不语，小虎一抱拳道：“那行，我这就去下达命令。”就算他很不理解，可是陈解下达的命令，他还是要执行的，小虎走后不久小龙便来了，紧跟着对陈解道：“爷，您说的没错，今日咱们沔水县来了不少人，很多人都气度不凡，看样子是有身份的，有一个我还认识，是安徽大粮商万通。”
陈解闻言嘴角微微上翘：“哦，安徽的都来凑热闹了，有趣，有趣，不用管他们，让他们随意即可。”
陈解笑着，紧跟着对若兰道：“去，给我汤一壶酒来。”
若兰看着陈解这个样子道：“爷，一早上您就喝酒，是遇到了喜事？”
陈解笑道：“诸君已入棋局，此还不值得一杯酒吗？哈哈哈……”
……
通泰粮铺，今日的一百石粮食已经全部卖完，掌柜的吩咐伙计落板，并且告诉买粮的百姓。
“大家伙明日就别来了，我们粮铺的粮食卖光了，我们帮内正在筹措粮食，大家不要着急，想必过些日子就能重新卖粮了！”
此话一出，那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卖粮的百姓全都慌了，开始疯狂的吼道：“不卖了，不要啊，刘掌柜的，现在城里能够买粮食的地方就剩下你们通泰了，你们再不卖，我们可就要断粮了。”
“是啊，掌柜的，求求你继续卖粮吧，你们要是不卖，我们可就要饿死了。”
“刘掌柜……”
一群人哀求着，刘掌柜的连连作揖道：“各位，我们粮食真的没了，若是有，我们如何不肯卖呢，我们都卖出去多少粮食了，岂会差这么一点，只是真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各位乡亲们见谅，见谅啊！”
刘掌柜说着，吩咐伙计们落板，百姓们见状顿时慌乱了。
有人说：“是，现在全城也就漕帮在卖粮食了，这一天估计能有上百石粮食售卖，这已经卖了将近小半个月了，他这粮铺能存多少粮食啊！”
“是啊，可恨其他几家不卖粮，反倒进入黑市卖，我听人说黑市的高粱米都五十文一斤了。”
“啊，这么贵，这要是这里买不到粮食咱们岂不要到黑市买粮食了？”
“哎呀，五十文一斤，这日子怎么过啊！”
看到通泰粮铺停止卖粮了，天天排队观察情况的探报，立刻把消息传到了各自主人那里。
而一些坏人还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呵呵，什么库存告磬，我看啊，就是眼馋人家黑市卖粮挣钱，他卖粮不挣钱，大家伙想想，黑市那边五十文一斤，他十文钱一斤，五倍差价啊，要是你们，你们还卖粮吗？”
人性本就自私这时候被一煽动，顿时就有一群人附和：“唉，我看这位兄弟说得对，什么大仁大义，我看就是假仁假义，看到别人卖粮食挣到钱了，眼红了，就把粮食运到黑市卖了，这样的人啊，还有一群拎不清夸他好，一个混混头子，能好到哪去啊，我看啊，这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就是，就是，一般黑，这陈九四也不是什么好鸟！”
升米恩斗米仇，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刚才一些夸陈解大善人的，转头就骂陈解王八蛋。
而且还引起了一片的盲从之音。
不过还是有脑子清醒的，这时候骂道：“你们少在这里放屁，李二狗，你个臭无赖，你也配说人家陈爷，陈爷若是真的像你们说的，还能这一直以平价卖粮半个多月吗？”
“这半个月少说也卖出三五千石的粮食了吧，要是放到黑市那是什么价格，我告诉你们，陈爷肯定是遇到困难了，不然岂能拿不出粮食了，你们要是觉得陈爷不好，去大富贵买粮去，去金鱼帮买粮去，在这里犬吠什么！”
“王三六，你她娘的骂谁无赖呢，我去你的吧！”
说完两个人就打了起来，紧跟着就是分成两派的人打了起来，而更多人是保持观望态度的。
一时间沔水县的百姓分成了三部分，陈解的黑粉，陈解的死忠粉，剩下就是路人，而路人才是最真实的表现，既感动陈解平价卖粮，又痛恨陈解突然不卖粮了，不过对陈解说粮库空了，无粮可卖这件事的，大多数人还是认可的。
毕竟以一己之力想要供应全城的粮食，还是过于勉强了。
一时间整个沔水县因为陈解不供粮食了，而变得风声鹤唳。
而一直密切关注此事的一群人也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大富贵粮铺后院，癞头吴一行人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以为他陈九四多有本事呢，不也支撑不住了吗？沔水县十万人的吃饭问题，那么容易解决呢？现在好了，通泰一不卖粮，现在全城一堆人骂陈九四的，该，让他嘚瑟，一个漕帮帮主不好好研究发展帮派，非要管沔水县那群贱民的死活，他不遭报应谁遭报应啊，他以为他是谁啊，沔水县的百姓是他的啊，哈哈哈……”
癞头吴笑得非常开心，紧跟着癞头吴看向一旁的金鱼帮帮主张淼道：“老张，你那货船什么时候能够改装好，那两万石的粮食，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啊，我估计，通泰这一宣布，今天晚上黑市的粮价最少涨五文钱。”
野狼帮主笑道：“哈哈哈，咱们打个赌，最少十文。”
癞头吴道：“赌了，一百石粮食的。”
“行。”
二人说着，紧跟着看向张淼道：“你们的货船什么时候能够好啊。”
张淼这时也很着急道：“三天，三天后我亲自去黄州府押粮。”
癞头吴闻言道：“好，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后就是咱们发大财的时候啊，哈哈哈……”
……
耶律府上，唐万年向耶律说了今日城内的大事情，其中就包括通泰粮铺停业了，唐万年看着耶律道：“大人，这通泰不能停啊，他一停，这可就是成百上千人吃不上饭啊。”
耶律闻言看着唐万年道：“你的意见？”
“严令陈九四买粮，决不允许他囤积居奇，他可是答应朝廷此事他全权负责的。”
耶律闻言看了唐万年一眼道：“他手里若是没有粮呢？”
唐万年道：“那就让他高价买粮，然后低价卖给老百姓，总之不能让老百姓乱啊，百姓若乱，对朝廷，对大人可都不利啊。”
耶律笑道：“恐怕是对唐大人的乌纱帽不利吧，而且我听人说，唐大人也囤了一批粮食，不如就送给陈解以解燃眉之急啊。”
“啊，大人，我！”
唐万年大惊，这时耶律道：“你那点把戏我不知道吗？行了陈解没有粮了不是坏事，他不卖粮食，黑市的粮价就会涨起来，你把粮食在黑市里出了，自己留下三层，剩下的送到我这来。”
“啊，大人！”
唐万年很不情愿，只能赚三成，他如何肯。
耶律道：“唐万年，别不知足，若是不本官把这烫手的山芋给了陈九四，现在头疼的该是你了，你别占了便宜还卖乖懂吗？”
听了这话唐万年沉默了，半天点头道：“是大人。”
同时心想，那等等再卖吧，这黑市粮食一天一个价，自己多抻一天，便多出不少钱呢，三层也是不少钱呢。
百姓遭难，官员却想着发财，可见这个国家到了何种地步。
等唐万年走了，耶律起身对阿木台道：“你现在立刻带我这封信，去黄州府太仓找督粮官伊雅，就说我借他太仓十万石粮食一用，等度过这个冬天再还他，另外还有厚谢。”
说着耶律直接把信，还有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交给阿木台。
阿木台立刻应是，拿着钱与银票出了城。
耶律嘴角上翘，灾年也是他发财的好时机，唐万年和各大帮派的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自己，自己直接调用国家储备粮，太仓的粮食来谋利，然后过完年，等夏粮出来再补上，神不知鬼不觉。
一进一出这就多了最少五倍的利润，这才是发财之道啊！
而且这赈灾不利的骂名，还由陈九四承担，这天下还有这般好事，爽啊！
耶律忍不住哈哈大笑。
……
此时沔水县，一个大和尚听着周围人议论通泰粮铺停止了卖粮导致全县粮荒这件事情，也不由皱起眉头，这时候看着一旁把陈九四骂的唾沫横飞的一个人，略皱眉头。
什么情况，陈九四支撑不住了吗？
也是，十万人的吃饭问题，陈九四一个小小的漕帮帮主如何解决得了啊，就算把此事交给和尚我，和尚我也解决不了啊。
唉……
这就是天命吗？
大和尚叹息一声，眼神之中满是无奈他本以为可以看到陈解救苦救难，没想到陈解也支撑不住了，也是如此大的一个难题，就算他这天下绝顶也没有任何办法啊。
此时他忍不住叹息一口气，天要罚人，百姓为之奈何啊。
想到这里，彭和尚苦涩的笑了笑。
这一切都是天数啊，非人力可以改变，他陈九四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能够解决十万人的吃饭问题吗？
若是真的能够解决，除非是神农再世，可以挥手让整个沔水县长满粮食，不然他想不到有任何办法。
要不要去找找陈九四？
算了吧，还是再看看吧。
大和尚想着，忍不住叹息。
……
而得到消息的还有一伙人，那就是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大粮商，他们做的买卖就是倒卖粮食，哪里有灾难，他们就去哪里卖粮食，那粮食都能卖出数倍的价值，因此很快就赚的盆满钵满。
这就是大乾的炒粮团。
他们为首的就是那个安徽大粮商万通，他们也是得到消息，这沔水闹了粮荒，所以才从四面八方聚合过来，组成了炒粮团准备狙击沔水的粮食，大捞一笔。
此时万通坐在主位之上，一旁坐着的是十六家商号的掌柜的。
炒粮食可是一项大买卖，因此需要许多商号联合在一起，这样才能做这个大买卖，十六家商号联合起来，足以调动几十万石的粮食的运转，足以垄断一个县城的粮食供给。
此时万通看了看再坐的十六家商号的掌柜的笑道：“各位都听到了消息吧。”
这时一个掌柜的笑道：“听到了，那漕帮的陈九四不知死活，竟然妄图一人平抑粮价，真是笑话，我张某行商半生，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现在他那个通泰粮铺一停业，这沔水的粮食就只能从黑市进了，黑市现在的粮价已经到了五十文一斤高粱米，小米都六十文了，我看这一次，恐怕还要涨，正是咱们大家伙大发财源之时啊！”
听了这话，众多掌柜的笑道：“是啊，合该咱们发这笔财啊。”
万通这时眯缝起眼睛，看向众人道：“我万某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万无一失，李掌柜的，我让你查沔水的经济情况如何？”
李掌柜闻言拿出一个算盘，啪啪一阵打完之后道：“启禀大人，我算了一下，这粮价若是维持在六十文一斤的情况下，可以全吃掉咱们手里的粮食。”
“六十文吗？很好，那就少赚点，六倍就行，小六，你今天带人立刻去黑市看一看价格，若够六十文，立刻回禀，咱们也好运粮入城。”
听了这话小六立刻带人去查，而他们这些掌柜的也不着急，就在这里喝茶。
而在喝茶的时候，众人的眼睛不时瞄着万通身后抱着刀，闭目养神的中年人，此人名曰孙不二，江湖人称霸刀孙不二，乃是有名的关东刀客出身，修为已经达到了气血抱丹后期。
后来因为得罪仇家，流落安徽，被万通救了，因此一直跟在万通身边充当护卫，而有他保护，万通走到哪做生意都没有出过意外。
据说孙不二杀人只出一刀，也因此才被江湖称为孙不二，就是不出第二刀的意思。
这时孙不二闭目养神，其余人则是等待，许久，小六子一脸兴奋的跑了回来道：“掌柜的，六十五文了，这黑市的粮食价格已经涨到六十五文了。”
“六十五！”
众人听来眼珠子都亮了，死死的盯着万通，万通则是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运粮入沔水城，六十五太高了，咱们帮沔水百姓降降价，六十文就可以了。”
听了这话其余掌柜的也都哈哈大笑。
万通做生意可是非常厉害的，甚至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败绩。
他做生意会提前研究一下这个城市百姓的承受能力，而六十文就是沔水最大承受能力，所以他要用大量的粮食来把价格稳固在这里，如此才能高效的把沔水百姓手里的金钱榨干！
若是高于这个价钱，沔水百姓就买不起了，买不起，那就饿死，这对他做生意是极其不利的。
因此万通的生意经是，我设置一个暴利且合理的价格，比如六十文，正正好好能够榨干你兜里最后一文钱就行。
若是这粮食长到一两银子一斤，那大概率除了沔水县的土豪，没人吃得起，他也赚不了多少钱，这才是他的生意经。
榨干沔水县百姓兜里最后一文钱，然后飘然而去，让你穷困潦倒的生活着，等有一天再闹灾了，他就再来一次，就又可以收割一次了，百姓在万通的眼睛里，就是韭菜，一茬一茬的。
想着万通道：“立刻通知下去，把你们手里的粮食，都给我往沔水运，不过到了沔水，不准走水路，全给我走陆运，五日之内，我要粮食全部运到。”
“啊，万掌柜的，这从其他地方调运粮食本就不易，路上损耗恐怕就要两成，若是再改陆运，恐怕还要多消耗半成啊！”
“如此一趟损耗就有两成半之多……”
听了这话万通道：“别算小账，六倍的暴利，足够弥补你们的损失，记住了，一定要换陆运，咱们运粮进城的事情，尽可能不要让给陈九四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能知道具体数目。”
万通说着，这沔水县的漕运可都是陈解掌握的，若是用船运，的确很省，可是却会让陈解知道大量的粮食进城，甚至陈九四还可能知道具体的数目，如此，就不妙了。
万通只想闷声发大财，可不想跟陈解明牌玩。
想着，万通眯缝起眼睛，看着所有掌柜的道：“这一次各位足够赚一大笔了，这时候谁要是给我掉链子，我可不饶你们啊。”
听了这话众多掌柜的一想，六倍的利润，这点损耗值得，想着就齐齐点头：“听万掌柜的。”
言吧，万通举杯道：“祝咱们旗开得胜！”
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也哈哈笑道：“旗开得胜，大发财源，哈哈哈……”
……
陈府。
陈解正在院内练刀，这时小虎小龙齐齐跑了进来。
“爷~”
二人异口同声，陈解道：“不忙一个个说。”
小虎道：“爷，咱们店铺一关，今日黑市粮价暴涨到六十五文！”
“嗯，差不多了。”
紧跟着小龙道：“爷，咱们的人在沔水发现金鱼帮的人正在改装船只，把渔船改成货船，好像有大动作。”
陈解笑道：“你看鱼儿咬钩了，盯住了他们，小龙这事交给你，你带人盯住他们，若是运粮，一律给我在上游控制住，听我命令行事。”
“是。”
小龙抱拳。
紧跟着小虎道：“爷，今日咱们的人在黑市的时候，发现了那个万通的伙计在打听粮价，听到六十五文的时候，就急匆匆的跑了，好像还很开心。”
陈解闻言顿时笑了：“哈哈啊，好大鱼终于上钩了，我的计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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